赵媚儿紧跟着开口劝说:“是啊妹妹,到时候加倍还你,你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既然稳赚不赔,那不如你来借?”陆观音挑眉看向又凑到她眼前的赵媚儿,直接回怼。“正好,我还不想管家了,这掌家权也一并交给你吧。”
赵媚儿神色一噎,听说让她管家,她当下不干了,“我不管家,我可管不了……”
管家就是拿自己的钱贴侯府,冯郎说得好听是借,其实就是有进无出的,她手里钱本就不多,她才不掌家!
陆观音冷哼一声,用看透她的眼神睨了她一眼,但收回视线时,窥见了她眼底异常神色,疑色暂存于心。
之后,她也不管赵媚儿接不接,只撂下一句谁爱管谁管,反正她不掌家的话,就洋洋洒洒直接走了。
而赵媚儿脸上挂着窘怒望着走远的人,眉头紧锁,眼底神色涌动,心中亦疑云重重,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终究是还不能确定。
陆观音从荣寿阁刚出来正要回葳蕤轩,就见门房的人神色慌张追了过来。
道:“世子夫人,门外有人找您,说是,镇抚司统领的护卫。”
陆观音脸色一白,心头一紧,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但还是朝府外走去。
而另一边,荣寿阁内,刚被冯老爷子那般冷嘲暗讽地嘱咐,还又见他好不容易回了侯府,解决完事后,竟然和上一次一样片刻都不愿意跟自己单独待,就又走了!
再听陆观音这不掌家拿钱补贴侯府的话。
又想到她都连续两日花的自己的私房钱了,若一直这么下去,她口袋空空了,就真得喝西北风了!
冯老夫人那憋闷愤懑的情绪瞬间如山石般朝胸口砸来,那郁在心口的怒气猛然上涌,直达天灵盖冲击的脑仁一阵阵撕扯般的生疼。
本来好转的头疾就又开始犯了!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
好不容易从妾爬到了正妻之位,又一心一意为侯府,老的老的正眼不看自己一眼,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小的小的自私自利,不为侯府着想光想着自己!
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摊上了这么一个侯府,全凭靠她自己这么苦苦撑着!
冯老夫人满肚子怨气怒气一股脑涌了出来,还越想越气,越气头就越疼,不过须臾,她就疼得直抱着头大喊。
“啊,头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李嬷嬷,快,快去请庄神医来!”
李嬷嬷见状惊慌地哎了一声急忙去寻。
可很快去又复返。
往日去请庄神医的都是陆观音,李嬷嬷还是头一次去请,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个庄神医的脾气这般大,她去请,对方竟是连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回来了,说是只认陆观音。
李嬷嬷这才又急匆匆回了侯府,再去葳蕤轩找陆观音,让她去请庄神医,可又被告知陆观音出去了。
这才不到两刻的工夫,她能出去去哪儿?
李嬷嬷满脸不信,指着拦着她不让她进葳蕤轩的护院,拧着一张老脸恶声道:“老夫人头疾犯了,这会儿正疼得厉害,世子夫人这是又出去做什么了?莫不是故意躲在里面不见人,想故意害老夫人头疼!”
“你这是什么狗屁话,一个奴才还敢编排我家主子!”护院也不惧一个老婆子,直接指着她鼻子回怼怒骂,而后才又道,“刚刚镇抚司统领派人传话要见我们夫人,夫人这才出门的!若是不信,你自己去镇抚司去瞧瞧啊!”
李嬷嬷一听是京中煞神景云谪把陆观音叫出去的,虽心疑那个煞神怎么会突然见陆观音,但瞧着那护院说的不似有假,且她又心系冯老夫人,再三斟酌下,便又着急忙慌回去禀报了。
镇抚司府坐落在最繁华的街区康顺街,距离长远侯府隔着足足三条街,马车驶了将近两刻钟才到。
一路上,陆观音那颗心跌宕起伏跟着马车摇摇晃晃慌得要死。
那心脏突突剧烈跳动的声音,一直就没慢下来过。
这两日她躲在自己院里不出门,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敢冒头不敢出门。
怕的就是被景云谪这个煞神找到那日给他当头一棒的是她。
两日了,她没听到外面有景云谪大肆找打他人的消息,以为就这么揭过了。
谁知道,终究还是没逃脱。
下了马车,陆观音跟着长青一路低着头行入府内。
一进去就能感觉出一股肃杀冷冽还和着血腥味的气息直扑鼻面,继而穿过中庭行入正院,入眼又是一水用黑漆木制的门窗,廊柱,凭栏。
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简直是如同误入了地狱之地。
心生胆寒。
紧接着又跟着踏入屋内,可一入外间,就顿时吓得陆观音一个激灵,手捂着都快跳出来的心脏猛然倒抽一口凉气。
跟着她身后,也早就被镇抚司府这肃冷骇人的气息,吓得哆哆嗦嗦的绿梅在看到面前场景直接吓得捂嘴尖叫。
视线扫去,只见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具死不瞑目的死尸。
那死尸正瞪着一双泛白的眼,朝上翻着,他们正站在死尸头顶的正前方,这么冷不丁看去,还真就以为那死尸死死瞪着的是他们。
“不过一具死尸而已,眼睛瞪得再大,也不会跳起来打人。你,一个假千金冒牌货陆家弃女,长远侯府贬为妾室的弃妇,被夫君厌恶冷落一年都没破身的怨妇,怕什么?”
一道极其森冷还带着浓重暗讽意味的声音从正前方飘飘然传来。
陆观音先是哽住,京城有传言,京中煞神景云谪除了为人残暴冷血之外,还有一张淬了毒的嘴。
最是会戳人肺管子说话,阴阳怪气的嘲讽更是张口就来。
今日,倒是见识到了。
一句简单的怕什么,非得加那么一长串多余的前缀。
她深呼出一口气,将视线从散发着桃粉色气息的尸体移开,看向正坐在死尸对面漆黑的雕花梨花木太师椅上的景云谪。
只见他身着一身玄黑以金线绣蟒纹锦服,腰间佩玉,脚踩翘头鹿皮云纹图样鞋履。
此时他坐姿极其慵懒,手肘正抵在椅面,身子虚虚地斜倚在椅圈上,单腿屈膝,脚踩着椅子边沿。
整个人像是半蜷着被圈在椅子里面一样。
头还微微斜着,正觑着一双桃花眸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陆观音。
陆观音视线一点点朝他脸上移去,只见他周身是冷得骇人的气场,可那张脸却生得惊艳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