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璟一摆摆手,让张三给自己又倒了杯茶,这才看向范宇。
“赈灾的事情自然有我们,只是需要范大人帮忙,况且世家那边,咱们还得继续做戏给他们看。”
“做戏?”范宇眉头一蹙:“你想拿本大人当作戏子排戏给那些世家们看!”
范宇站起来猛地甩袖:“徐璟一你疯了吗,你自己疯了便疯了,拉上我算怎么回事啊!”
“范大人别这么激动嘛,气大伤身啊!”
徐璟一刚想给范宇倒杯茶给他消消气,结果一看他们几个人霸占了人家办公的地方,一人一只茶杯刚好用完了。
从范宇跟他们进来,连杯茶都没给人家倒上。
徐璟一一时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转而拍了拍范宇的肩膀:“你瞧你这一天天的,能不能让人把话先说完呀!”
“你说!”
范宇气呼呼地又坐回桌边,他倒想看看徐璟一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我在外面说你是陛下派来监视我的,所以范大人要对我表现出极为不屑和不配合,甚至处处与我作对最好!”
“可陛下说了,要我全权配合你一起赈灾!”
范宇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况且我身为青城父母官,怎能在赈灾一事上做阻碍?”
“范大人若是听从陛下的旨意,那就听我的准没错!”
徐璟一点点头,自信地伸了个懒腰:“而且还要范大人明儿起在城中宣扬我被陛下厌弃丢到此地,还要添油加醋说我这个钦差没带赈灾银来赈灾。”
“一定要这样?”
范宇光是听着就觉得徐璟一这个计划太冒险了,而且钦差大人居然没有带赈灾银前来赈灾,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诟病女帝和朝廷?
“必须这样,咱们只有这样才能和世家之间的相处处于一个微妙的和平之中。”
“况且此前方远将世家压榨得太过了,他们对朝廷的态度并不算太好,因此需要一个身在高位却被陛下不喜之人做靠山,这样他们才能放下心来。”
徐璟一面带严肃地点点头:“你也知道赈灾银确实有,但国库已经空虚,如果不从这些世家口袋里抠点钱出来,那什么补上受灾百姓的空缺啊?”
范宇细细想徐璟一说的那些事情,多少能猜出他要做什么了。
但他一想到徐璟一还要为那些世家向陛下求亲笔题词,这件事他是万万不能理解的。
“其他的事情我都能答应配合你,但为何一定要帮那些世家求陛下的亲笔题词?要知道陛下可从未给世家提过词。”
范宇回想女帝登基以来,还从未给谁提过词,甚至连曾经的左右相都不曾有过呢。
为何一定是要女帝陛下题词呢?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物以稀为贵?”
“自然知道!”
范宇点点头,徐璟一又说:“在这个年代,商人排最末,他们有钱,能广播善名,但他们所有的商人都有一个不甘,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别说范宇不知道了,就连一直跟在徐璟一身边的张三也从没听徐璟一说过这些。
他们几个人一起目光灼灼地盯着徐璟一,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是被权利认可,被权利看重。”徐璟一手指点了点桌子:“陛下的墨宝如此贵重,从未赠与其他人,却偏偏赠与了他们,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是我,那我一定高兴疯了,一定当做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
陈四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一边想一边点头。
“我也是,要是陛下能赐我一纸墨宝,千金我都不卖!”
范宇看到陈四和周远他们的反应,脑子里闪过了些许灵感,那灵感一闪而过,他抓不住。
“他们心里回想,看啊,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被咱们几个商人得到了,那些看不起咱们商人的人现在羡慕嫉妒我们嫉妒得快要发疯了,这是多大的荣耀的!”
“他们会想,只是花几百两纹银和几十石米粮就能买到这样的荣耀,这买卖可不亏啊!”
徐璟一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怪物。
范宇听了这几句话,心胸掀起一阵极大的波澜。
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地冲击他那被书本知识固化的思想,看着徐璟一时,双眼迸发出了精光。
“难怪女帝陛下如此看重徐大人,原来徐大人确实胸有沟壑,让我等望尘莫及!”
范宇是真的敬佩徐璟一,这样的人也不知是谁教养出来的,竟比他这个太傅之子还学识渊博,看问题的角度如此刁钻。
“既然范大人都已经明白了,那么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在赈灾结束之前,咱们就算是敌对关系,你可以多为难为难我!”
“下官一定谨记徐大人的吩咐!”
范宇说着起身端端正正的给徐璟一行了个读书人的礼,徐璟一拱手还礼。
两人把赈灾的计划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之后,范宇便打开了门。
“徐璟一,你,你有辱斯文!你带着你的手下给本官滚出去!”
“你还别说,范大人这戏演得还挺像的!”
张三凑到陈四耳边悄声的说,周远刚刚消化完刚才徐璟一说的那些话,结果一转头范宇突然爆发了。
他和杨勇都还懵圈儿着呢。
这是咋回事啊?
“这就开始演上了?”
杨勇目瞪口呆地看着张三连忙跑过去扶着昏昏欲睡的徐璟一,为难的看着范宇:“范大人,咱们大人也是真的没钱可用没地可去了,要不你让咱们在衙门里住一宿吧!”
“衙门乃是本官办公之地,没地儿给你们歇息,要住便去住驿站去!”
范宇甩袖,看着周远他们的目光满是厌恶和不满。
徐璟一在张三背后对着范宇竖起了大拇指。
范宇脚步一顿,神色不太自然地让守值的衙役将徐璟一他们赶出府衙去。
“哎,范大人,你就行行好呗!”
张三站在府衙门口高声叫喊了一声,最后得到的是府衙大门关闭,没人理会他们。
“现下怎么办啊?”
周远是真的在为他们今晚住哪里发愁啊。
而范宇却在回书房的时候眼角瞥见了陈师爷匆匆地从府衙地廊下走过,往后门去的背影。
“果然如徐大人所言,这府衙也不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