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点头，起身道：“我家老夫人身子不爽利，需要侄孙女去伺候，严嬷嬷，你就这么回你家老夫人吧！”
“不行！”严嬷嬷挡在门口，“大姑娘是叶家的姑娘，祖母有令，让她在普济庵思过，她就哪都不能去！”
她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老妈子也堵在门前。
见这架势，王奶娘握着叶雨浓的手不自觉收紧，林妈妈虽强势，但普济庵毕竟是叶家的地盘，架不住人多啊！
林妈妈笑了笑，“既是思过，那去水云山庄也是一样的，反正都在一座山上，还能伺候姑奶奶，就当将功赎过了！”
“不行！”严嬷嬷毫不退让，“元家难道没有姑娘吗？非要叶家的姑娘去伺疾！”
“没办法，我家老夫人就跟表姑娘投缘，看到表姑娘啊，就像看到了她年轻时候的自己，病人么，心情舒畅最重要，看着表姑娘在她床前伺候，她病都好了三分！”
严嬷嬷咬了咬牙，特别是听到林妹妹说看到表姑娘就像看到了元老夫人年轻时候。
这不存心膈应人么！
严嬷嬷深吸了口气，“林妈妈，你可知道大姑娘在府里做了什么，你就敢把她往水云山庄带！”
“做了什么？一个失怙孤女，自小就被扔在乡下自生自灭，看你这老货对她的态度，就知道她除了在叶家受尽委屈，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能做什么？”
严嬷嬷嘴角一抽，这老东西的嘴，真是毒啊……跟她主子一个德行！
“你也不用打哑谜，你说的事啊，老夫人都知道，她老人家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改天一定带着表姑娘上门，好好掰扯掰扯！”林妈妈斜睨着，“叶家姑娘虽多，但也不是这么让人随意糟践的吧！”
话音刚落，她抬手拍了拍，六个手持长棍的女侍卫出现在门口，个个雄壮不输男子。
元家是武将，这些都是元大将军给母亲安排的贴身侍卫。
“走吧。”林妈妈率先往外走，几个老妈子早在女侍卫出现的时候，就吓软了腿，自动让开了。
她们也就欺负欺负后院细胳膊细腿的丫鬟，真碰上练家子的，那是半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叶雨浓跨出门栏，回头看了眼一脸愤恨的严嬷嬷，她勾唇，轻轻一笑，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林妈妈一行人走了，几个婆子凑到严嬷嬷身前，“严嬷嬷，这可如何是好啊？老夫人交代的事……”
严嬷嬷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没用的东西，平日里灌了黄汤不是挺能吹的吗，刚刚怎么变软脚虾了！”
有婆子嘟囔，“嬷嬷说笑呢，那些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话没说完，就被严嬷嬷瞪回去了。
严嬷嬷重重拍了桌子一掌，“回府！”
事已至此，她一个下人怎么跟主子斗！
不如回禀老夫人，让姑嫂俩去斗法吧！
…………
王奶娘还未痊愈，一路都是女侍卫背她上山的。她看着前头不时交谈的林妈妈和姑娘，心中百感交集。
没想到姑奶奶真的愿意帮助姑娘！她在心中默念，夫人啊，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姑娘啊，这孩子吃的苦够多了，以后的日子，一定要顺顺遂遂的。
进入水云山庄后，王奶娘被安置在客房里，叶雨浓摸了摸奶娘脸上越加清晰的巴掌印，心疼道：“还疼吗？”
王奶娘笑道：“奶娘不疼，姑娘不是已经帮我还回来了吗？”
“一会我问问林妈妈有没有清热消肿的药膏，给你涂一涂。”
“奶娘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自己的事。”王奶娘看了看房门外，压低声音道：“姑奶奶怎么说，愿意帮你讨回公道，还你清白吗？”
“奶娘莫急，姑奶奶对我很好，只是她老人家确实身子不适，就算要帮我讨回公道，也得养好身子。”
“对对对，是是是，”王奶娘拍了拍自己的嘴，“姑娘，你就别在奶娘这了，你给奶娘的药很管用，我这病啊，快好了。你是晚辈，这会应该在姑奶奶床前伺疾！”
说着，王奶娘起身，将叶雨浓往门外推，“姑奶奶既然愿意帮你，无论是为孝还是为恩，你都该去那！”
叶雨浓哭笑不得，心中也是暖暖的，无论何时，奶娘都是以她为重，“奶娘莫催，我本来就打算安置好你就去姑奶奶那。”
王奶娘看着叶雨浓走出门外，听到她对坐在院子里的丫鬟说，“劳烦这位姐姐，照顾我奶娘……”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坐回床上，心中默念心经。
…………
叶雨浓到元老夫人那时，元老夫人正听林妈妈禀报。看到她来，元老夫人笑着招她过来，询问了她奶娘几句，然后道：“浓姐儿，你给我吃的那种药丸，还有吗？”
叶雨浓愣了一瞬，道：“还有。姑奶奶可是要？”
“还有多少？”
叶雨浓沉吟了一秒，神明给了她六颗，奶娘和元老夫人分别服用了一颗，现在还剩四颗，她垂眸道：“还有三粒。”
也许神明还会赐药，但她得留一颗在手中以防万一。
元老夫人点点头，“这样吧，你将两粒卖与我，如何？”
叶雨浓忙道：“这是当晚辈的孝敬，怎么能卖呢？姑奶奶真是折煞雨浓了。”
“况且，若是没有姑奶奶收留，雨浓这会已经成了一缕孤魂了，这药与我也没什么用了。”
元老夫人欣慰道：“你放心，等我们下山，我必定带着你上叶家去，我倒要看看，吕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叶雨浓下拜，“雨浓谢过姑奶奶！”
“起来吧，”元老夫人虚扶一把，“女儿家是娇客，也只有吕氏那蠢货，把孙女不当人看！”
叶雨浓沉默不语，吕氏毕竟是她祖母，她虽心中恨极，但也不好说出口，孝道压死人。
从元老夫人院子出来后，她就立即将两颗安宫牛黄丸送过来，元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愈加欣赏，挥挥手让她回去休息。
叶雨浓确实心力交瘁，也没推辞，道了句，“雨浓明早再来伺候姑奶奶。”
回屋后，王奶娘已经吃了退烧药迷迷糊糊睡着了，叶雨浓坐在桌边，看着胸前的玉佩，突然想起她包袱中有两本手抄的经书。
她现在身无长物，也没什么能供奉的，只能先拿经书，聊表谢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