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鸾瞪了她一眼“你这性子这么多年还是没改，我瞧你对那沐宛白也算上心，可又不在乎她的安危。”

方钰用木棍拨了拨火堆，昏暗的火光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师姐想多了，我可没有对她上心，门内有师姐的嘱咐，不说找个剑修了，怕是他们要将我看得死死的。我偷跑出来，思来想去也只剩她这个实力还不错的剑修能保护我。”

“但这次遇到的东西不一般，她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我有些不放心，玄天剑宗的宗主不是个善茬。”

方钰撇了撇嘴，他当然不是个善茬，不然门内风气也不会那么恶劣，当初把沐宛白捞出来费了她不少功夫。

“师姐不用找了，那不，回来了。”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红衣女子，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人，脚步虚浮。

“二师兄？！”

方钰猛然起身，由于身子虚弱，踉跄几步，一个箭步冲上去。

想象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方钰察觉不对劲，急忙拉住钟南洲的手，把完脉后没站稳，踉跄着后退，差点被绊倒，嘴里不断嘟囔着“怎么会？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顾星鸾意识到不对劲，扶住方钰问道“青阳怎么了？”

方钰抬起头时，泪水正顺着脸颊滑落，哽咽道“师姐，师兄……他……他没脉象了……”

一句话出口，方钰再也止不住，扑到顾星鸾怀中，顾星鸾被得到的消息打个措手不及，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师兄他？”

“师姐，师兄死了！他现在只是个傀儡了！师姐，怎么办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师兄！”

顾星鸾红了眼眶，语气轻佻“说什么呢，你师兄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呢，师妹你莫不是和青阳天天打架，记恨了吧，你这小性子，我是知道的，最是记仇了，是不是因为你师兄偷了后山的果子，几个果子罢了，等回去了让他赔你，乖，在这别闹了。”

此时的方钰极为弱小，倔强的不肯让泪珠落下“师姐，师兄答应过我的，要帮我炼房子，还有师弟师妹的，他都，”方钰抽泣了一下“他都还没炼完呢，他怎么能食言呢。”

“师姐，我要报仇，我们去把那魔族杀了好不好，师姐，我好恨呐！”

方钰站不住，滑落在地，眉目间再也没了平日里的嬉笑，心脏传来钝痛，一锤一锤敲在耳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敲碎。

平日里打打闹闹，师兄那震耳欲聋的吼声似乎响起，方钰抬起头想看一看，却注意到一身红色的沐宛白，一些画面出现在脑海。

方钰再也忍不住，愤怒充斥整个胸腔，使出全身力气冲过去，一把揪住沐宛白的衣领，威压顿现“是不是你！女魔头！是不是你杀了我师兄！枉我次次将你拉出深渊，引你向善，却不想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你为我师兄报仇！”

方钰以为自己早已经看淡，可再次看到了无声息的师兄，她还是没忍住，过往种种都被悲伤愤怒覆盖，也忘了，这是个天命人，在她没成长起来前，根本杀不死。

顾星鸾忍着悲痛将人拉开“灵素你在说什么？！是沐小友将你师兄带了回来，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将她比为魔头，若你今日杀了她，以后你怎么在修仙界立足？！”

方钰瞪着猩红的双眼，理智些许回笼“她一身红衣，定是被师兄的血染红的，不是女魔头是什么？”

“你清醒些！你师兄现在这模样，与魔族傀儡很像，那是魔族干的事，你怎么能怪沐道友。”

“不是我干的。”沐宛白清冷的声音响起，往前走了几步，篝火的微光映出带血的脸颊，一道红色从眼角裂到嘴角，鲜血已经干涸，在微光中格外吓人。

方钰愣怔了，神色复杂。

“我去附近探查，在一处山林里，发现了躺在血池中的青阳仙尊，那个时候他尚有一丝理智。”

说到这，沐宛白顿了顿，神色莫名的看了方钰一眼。

而后继续道“他交给我一个储物戒指，他让我将这戒指交给你。”

“什么戒指？”

方钰顿生警惕，理智回神，她也有些眉目，师兄这情况应该是那个魔族干的，但是，她想起一些事情，并不相信沐宛白。

“我也不知道，他留了禁制，只有你能打开。”

说着，沐宛白抛出一枚戒指，方钰接在手中，探查后确定沐宛白说的就是事实，一言不发，只一遍遍摩挲着戒指。

她不敢打开，这是师兄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沐宛白以为方钰不相信自己，坐在篝火旁，拨了拨火堆“信不信由你，仙尊屡次将我从深渊拉起，我辈剑修，不屑做那小人之事。”

顾星鸾将傀儡钟南洲带到火堆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方钰的肩膀，对上了一双满是泪珠的眼睛。

“睡一会儿吧，嗯？一切有师姐呢。”

方钰倔强的摇头，可本就虚弱的她，再加上刚才情绪大幅起伏，精神萎靡，在师姐怀中很快睡去。

梦中，方钰再次来到识海。

“我以为你早就看淡了。”

白发的方钰静静地坐着，枯水无波。

方钰静静躺在旁边，问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为什么我的记忆很是残缺？”

白发方钰沉默了一下“还不是时候。”

方钰暮然起身，死死的抓着白发方钰的肩膀“那什么才是时候？等我师姐我师弟师妹全都死绝吗？”

“你从不是急躁的人，这次是为什么？”

方钰嘲讽的冷笑“我一直如此，我从不是什么冷静强大的人，死的人是我至亲的师兄，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到脆弱不堪。”

“不对，你少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我师兄死了！是被那个女魔头害死的！”

“她现在还不是魔，只是个修士，师兄的状况明明是魔族傀儡的样子，为何要将罪名强安在她头上？”

“哼！那也和她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她，那些魔族又怎么会蠢蠢欲动，若不是她，修仙界怎么可能分崩离析！那一身红色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