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锦哥儿,你确定这些骡马吃的玩意儿真能够替代粟、稻用来酿酒?”
博望院一处专供东宫的酒坊内,看着眼前几大袋赤红色带壳蜀黍也就是高粱,刚刚走马上任‘大总管’之职、如今职场、情场都春风得意的沈一,此刻却是不禁满脸怀疑的朝他望了过来。
要知道,自古以来这酿酒讲究的就是一个粮好、水好。像高粱这种粗粮除非灾荒之年,平日里只能用来做牲畜饲料的粗粮连吃都很少有人吃,就更别说用来酿酒了。
因此,在见到严锦竟是准备拿这喂牲口的饲料来酿酒,而且还放出了要以此酿出世上最烈之酒的狂言,即便有猪油化皂的例子在前,沈一此刻也仍是不免对此表示了质疑。
“任何东西都有他存在的价值,老哥你可别小瞧了这不起眼的蜀黍。这玩意儿虽然直接吃起来不如粟、稻等主粮顺口,但用来酿酒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看着沈一那满是怀疑的表情,严锦却是信心十足的拍着胸脯保证起来。
开玩笑,这高粱虽然吃起来口感不如粟稻这些主粮,但因为其丰富的淀粉含量、适合发酵的特性及其独特的风味,用来酿酒那可是最理想的原料之一。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比起粟、稻等主粮来说,这抗旱抗涝、连盐碱地都可以种植,多数时候只是用来喂牲口的高梁,其成本可是要便宜多了。
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这高粱用来酿酒的缺点也不是没有,至少如今这单纯的发酵酿酒方法就不适合高粱。想要用它来酿酒,那就得换一种酿酒工艺。
所以,在详细交待了酒坊工人这高粱酒前期的泡粮、蒸粮、发酵等准备事项后,几张早就准备好了的图纸随即被被严锦递到了沈一手中。
“呃,天锅?这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着倒像是个大饭甑呢,莫非锦哥儿你这新酒是跟米饭一样蒸出来的不成?”
接过严锦递过来的图纸后上,看着其中一张标有详细尺寸的硕大酒甑、竹管等一堆从没见过的玩意儿,好奇不已的沈一无意中倒是一语道破了这新酒的酿造工艺。
不用说,为了酿造出他所说的最烈的酒水,在传统的发酵方法并不足以支撑的情况下,严锦自然是直接把另一个时空里成熟的蒸馏酒工艺给‘发明’了出来。
“老哥你说得没错,咱这新酒还真就是蒸出来的!”
见沈一从那大酒甑上无意中猜出了这蒸馏酒工艺,严锦此刻倒也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就揭晓了答案。
“什么,这酒还能蒸出来?”
见严锦不像是在开玩笑,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的沈一顿时不由得愣了。
事实上,别说是沈一了,就是旁边那些经验丰富的酒坊工匠在听到这蒸酒的法子后此刻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愣,然后纷纷好奇不已的跑到沈一身后望向了那张图纸。
没办法,酿了一辈子酒的他们,从来只听过蒸饭蒸馒头什么的,什么时候听过这蒸酒的法子。
“呃,这……”
“郡马爷莫非……莫非是想用蒸的方式直接把酒糟中的酒气给蒸出来不成?不过这酒气乃是有形无质的东西,蒸出来倒是容易,但又该如何才能把这酒气转化成酒水……”
要不怎么说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呢,这些听到严锦这蒸酒工艺后原本还一脸质疑的酒坊工匠,在看到沈一手中的烧锅图纸后,却是很快就弄明白了他的意图。
只不过,他们毕竟不是严锦这样的穿越者,所有经验都是来自于实践的他们,在第一次看到图纸上的酿酒工具后后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但最终却仍是卡在了如何将‘酒气’转化为‘酒水’的问题上。
“呵呵,几位师傅你们别光盯着那酒甑天锅什么的看啊!你们好生看看这图纸上的炉灶,没看到这旁边还有一个冷却池连接着天锅上延伸出来的管道吗?”
如同香皂一样,严锦要做的只是把技术传出来,不可能亲力亲为的一直蹲在酒坊里酿酒不是?
所以面对一众酒坊工匠的疑问,想要借此培训出一批酿酒技术骨干的严锦,自然也毫不吝啬的为众人耐心解释起了这蒸馏工艺来。
“冷却池?呃,这……”
看到严锦在图纸上给他们指出来的东西,几名经验丰富的酒坊老师傅顿时不由得心中一动,然后有些不太确定的朝他望了过来。
“锅盖上的汽水大伙儿都见过吧?这蒸酒的原理其实也是大同小异。当酒气由天锅上的管道经过这冷却池中的凉水一激,遇冷后自然就在管道中凝结成酒水了……”
很多东西其实也就只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而已,捅开了其实简单得很。看到几人那惊讶不已的表情,严锦随即也是给众人解释了一番这冷凝的原理。
“原来如此,郡马爷可真是奇思妙想啊,竟是能想出如此巧夺粮食之精华的仙方!”
“粮食之精,由气化水?嘶,那……那到时候咱这新酒岂不真是实实在在的粮食之精所化了啊……”
喵的,谁说古人不懂营销的?这不,一个简单的蒸馏酒技术,到了这些‘古人’口中,却是瞬间变成了神秘且又高大上的巧夺粮食之精华的仙方。
“来人,马上照锦哥儿的图纸打造天锅、重修炉灶……”
新官上任三把火,见严锦这蒸酒的方法得到了众人的认同,刚刚接任了这博望苑大总管职位的沈一,随即也是雷厉风行的下达了上任以来的第一个任务。
“都听好了,这天锅蒸酒之法若是谁敢泄露半分,到时候可别怪本总管不讲情面!”
末了,为了尽可能的垄断这烈酒的市场,沈一随后更是一脸郑重的下达了封口令。
没办法,不同于肥皂、香皂这些民生用品,严锦这原本只是为了把朱胥更好绑定在东宫战车上的烈酒生意,在隆武帝的过问下,如今已经成了朝廷对北胡的经济战手段之一,又怎么可能让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