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大夏皇帝派遣使臣于帐外求见.."
"不见!"
宽敞的营帐内,一身戎甲的北凉公主拓跋嫣当仁不让的坐于上首,面无表情的朝着眼前跪倒在地的斥候呼喝道。
曾几何时,兵强马壮的大夏就好似一座高不可攀的险峰,令他们北凉望而却步,不敢有半点逾越。
但近些时日的"势如破竹",却让她猛然意识到,庞然大物般的大夏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此时由她亲自率领的数万北凉铁骑,距离大夏国都东京城已然不足两百里。
轻轻摩挲着手中略有些褶皱的舆图,年仅二十岁的拓跋嫣踌躇满志,扭头环顾帐内诸多身材魁梧的军将:"诸位将军们,尔等觉得这大夏国都几日可破?"
大夏承平多年,除却镇北关的边军们尚保留有些许战力之外,余下士卒皆是些疏于操练的酒囊饭袋,完全不是他们北凉铁骑的对手。
闻言,人满为患的帐中便有军将起身,面色桀骜的拱手道:"回禀殿下,我大军一路以来势如破竹,大夏守军纷纷望风而溃。"
"人心惶惶之下,大夏国都旬日可破!"
自从他们北凉铁骑绕道草原,出其不意的越过重兵把守的镇北关之后,看似兵强马壮的大夏就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迟迟没有做出反应,任由他们大军长驱直入。
现如今,他们军中儿郎士气如虹,皆是迫不及待等候着马踏东京城的那一日!
"不错,"话音刚落,又有军将起身附和,其脸上满是敬色:"殿下高瞻远瞩,大夏气数已尽,这九州山河即将归我北凉所有!"
如此孱弱的大夏实在不配拥有如此富庶的疆域和生活,他们北凉蛰伏多年,终是等到了扬眉吐气的这一日。
闻声,坐在上首的北凉公主拓跋嫣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妖艳的脸颊上也是涌现了一抹媚笑,引得帐内军将吞咽唾沫声不断,呼吸很是急促。
眼前的拓跋嫣自打出生之日起,便被他们国主视为掌上明珠,不仅亲自养育膝下,甚至令其接触朝政,待遇等同皇子。
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拥有"北凉第一美女"之称的拓跋嫣非但没有对于政务和权势表现出半点热衷,反倒是渐渐将精力和注意力投入于行伍之中,并且靠着一系列井然有序的举措,得到了军中将士的拥戴。
例如此役绕过重兵把守的镇北关,借道漠南草原,直接突袭大夏腹地,便是出自拓跋嫣的手笔。
倘若他们能够成为拓跋嫣的"入幕之宾",必将在北凉国内拥有滔天权势。
"本帅收到密奏,"像是没有听到耳畔旁愈发粗重的呼吸声一般,坐在上首的拓跋嫣拍案而起,脸上满是惊喜。
但剧烈的动作之下,其包裹在甲胄之中的凹凸身材,却被展现的淋漓尽致,令得帐中的不少武将都是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大夏皇帝李宏已是率领皇室及文武百官南巡。"
"东京城,已是空城一座!"
哗!
听得此话,本就气氛火热的营帐顿时一片哗然,诸多军将皆是不自觉的起身,面露不敢置信之色。
他们听到了什么?
作为大夏之主的李宏,居然临阵脱逃,率领文武百官南巡了?
这与主动向他们北凉投降有何区别?
"哈哈哈哈!"
"天助我北凉!"
"李宏自断生路!"
"大夏江山就要易主了!"
只片刻,帐内便是响起了各式各样的呼喝声,肆无忌惮的狞笑声瞬间便透过紧闭的帘门,引得帐外来回梭巡的士卒们侧目不已。
望着眼前"原形毕露"的军将们,坐在上首的北凉公主拓跋嫣虽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终是没有将已然涌至喉咙深处的话语宣之于口。
毕竟,大夏皇帝李宏已是临阵脱逃,纵使东京城有其"太子"监国留守,又有何用?
她可不相信,于传闻中生性弱懦,自幼不被李宏重视的"废太子"能够力挽狂澜,令她麾下的数万铁骑无功而返!
...
...
东京城。
猎猎作响的旌旗之下,已是正式"监国"的大夏太子李承乾面无表情的听着身旁心腹武将卢凌的低语。
"敢叫殿下知晓,卑职刚刚得到消息,陛下在离京之前,似提前派出过使臣出城。。"
"据悉,与使臣随行的,还有数十辆栽满了各式金银珠宝的马车..."
说到最后,饶是"忠心"如卢凌,也不免义愤填膺,黝黑的脸庞上充斥着溢于言表的愤怒。
至于周遭的士卒们,更是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尽管手指已是因为过去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
北凉骑兵来势汹汹,作为一国之主的大夏皇帝李宏不想着调兵遣将,击溃外敌也就罢了,居然还在率领着文武百官"南巡"的同时,偷偷派遣使臣与北凉议和。
他们大夏以武立国,太祖高皇帝驱逐鞑虏,恢复九州江山,太宗皇帝更是多次亲征漠北,令周遭蛮夷土司皆是为之臣服。
怎么偏偏到了李宏这,却是如此贪生怕死?!
"呵,那北凉公主不会同意的,"似是对于此等结果早有预料,李承乾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意外,只是不置可否的眯起了眼睛,声音平淡的讥讽道。
亏他那"便宜老子"想得出来,北凉骑兵都要兵临东京城下了,居然还在想着议和?
这是生怕大夏不亡呐!
"军中将士选拔的如何了?"人心惶惶之下,李承乾并没有在如此"敏感"的话题中深究,转而主动朝着仍旧喋喋不休的卢凌追问道。
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东京城的禁军们虽是常年疏于操练,但国恨家仇当前,还是有不少血气方刚的英武之辈。
更何况,李承乾早已对这些将士们许以重礼。
"敢叫殿下知晓,数千儿郎们已是选拔完毕,皆愿为殿下效死力。"听闻李承乾提起正事,卢凌便收起了心中诸多异样心思,转而恭恭敬敬的回禀道。
与贪生怕死的陛下相比,自己身旁的殿下实在是英明果断,其态度之坚决就连他这位军中宿将都自愧不如。
"做得好。"深吸了一口气,始终淡然的李承乾脸颊上终是涌现了一抹潮红,但其目光仍是在盯着远处天际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这一战,既分高下,也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