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听许树所言,一脸严肃地又夹了一块青菜塞进嘴里。他嚼了嚼,呢喃道:“无色无味,何毒如此阴险?”
看小孙的动作,许树差点破功。
他努力止住脸颊的抽搐,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各位,我的确是在饭菜里下了毒,这点毋庸置疑。”
那给许树送来诡异的刘捕快惊愕问道:“许捕头是在怀疑凶手在我们几人之间?”
许树轻轻笑着点点头说道:“不是怀疑,而是确信。”
刘捕快哭丧着脸叫道:“那我们这些不是奸细的为何要被许捕头毒死?许捕头,可否有纸笔?我要给我娘写个遗书。”
许树哈哈一笑:“刘捕快,请放心。我许树从不会冤枉任何一人,若刘捕快不是细作,定然毫发无损。而且我与你们一样,也吃了这桌上的饭菜。”
小孙还是一脸疑惑地品着桌上的所有菜,他似乎对自己的专业知识产生了怀疑。
“各位,且听我说,”许树解释道,“这饭菜里是下了谎话毒,今晚唯有说谎话的人会毒发身亡。”
李捕快听了一愣:“世上怎会有这种毒素?”
许树哈哈一笑,缓缓说道:“这世上无奇不有,这种毒素自然是有的。”
“那许捕头是要问我们问题吗?”小孙夹了一筷子猪头肉,含糊不清地向许树问道。
许树点了点头:“我是要复盘一下今日的命案,张山的案子我已经破了。其实这就是一个十分简单的诡计。”
小孙一脸呆滞地看向许树。
小孙感觉许树从那次跟鱼头人搏命之后真的变了,像是脑子被鱼头人敲开了窍。
尽管从前的许树破案也不弱,但是一般都是采用屈打成招这类手段。
但现在他居然开始动脑子了?
“凶手故意把场地设置成了一个密室,企图来制造一个完美凶杀。”
“但一般来说,凶手如果用计谋杀人伪造凶案现场,目的是为了脱罪,所以常会把凶手的死状伪装成自杀。”
“但这次张山的死状摆明了不可能是自杀,那么凶手为什么要费力将库房伪装成密室?”
“小清姑娘,我认为这次凶手的主要目的是向我挑衅,你认为呢?”
许树笑眯眯地问向陆小清。
陆小清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这库房的确算是一间密室,各位也都听说了,库房门是从内部用门闩插住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入口,也没有任何的类似地洞之类的东西。所以凶手在杀完死者之后是如何离开的?”
在场的众人听闻都陷入了沉默,完全不知究竟有何手段能隔空杀人。
刘捕快认真思考了一番问道:“是凶手利用秘法杀完人之后离开了?”
许树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种能让自身穿越墙体等实物的秘法,至少还有元婴以上的修为才能做到。若是凶手有元婴期,又怎么可能会做这件事?”
刘捕快哑然。
“很简单,若凶手没有使用邪门歪道,那么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完美的密室杀人。”
“所以除去用一些复杂的手段之外,仅有一种可能——这间库房并不是一间密室。”
小孙提出了异议:“许捕头,这件库房门确实是我们巡捕房用外力破坏,门闩也确实是从内部插上的。”
“凶手是利用了你们的心理盲区,”许树笑道,“如果库房门并没有锁上呢?孙捕快,是你亲自推过门,还是你亲自用刀将门闩劈开?”
小孙猛地一怔,他缓缓张大嘴巴,惊恐地看向李捕快。
李捕快此时正面带微笑地坐着,他伸手夹菜,缓缓避开了炒有萝卜的牛肉,夹起了一块青菜塞进嘴里。
“闩在库房内部的门闩其实并不是完好的,而是两块半截门闩相互交合,看上去是一整块门闩罢了。”
“而死者面带微笑,就是凶手在库房内烧炭,死者中了烧炭产生的毒气便会面带微笑。”
“所以,张家主母所言,她从门缝中看到了死者。但因为死者死状诡异,把她吓了一跳,直接去报了巡捕。”
“而赶来的巡捕假意劈开了已经断成两节的门闩,让你们误以为是一间密室。这用我的家乡话来讲,这是一个伪密室,也称心理密室。”
许树盯着还在狼吞虎咽的李捕快笑道:“赶来劈开门闩的捕快是你吗?李捕快?”
李捕快听闻顿了顿,他放下筷子想了想,却突然笑了。
他摇摇头笑道:“许捕头,高,实在是高。先故弄玄虚说饭菜中下了毒,说谎话就会毒发身亡,让我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去说谎话。”
“而在我必须说真话的情况下,若我承认了是我,那么也就等于承认了我是凶手,让我百口莫辩。”
许树笑而不语。
李捕快嘴角挂起轻松的微笑:“那么我想问问你,你又该如何确定凶手就是用此计谋的呢?”
“这倒是简单,”许树走到李捕快身边,为李捕快斟上了一杯酒,“只要去检查那门闩便是,门闩如何断裂、何时断裂。”
“若与李捕快当场斩下来的状态不一样,自然就可以判定李捕快是不是凶手了。”
“不错,”李捕快满意地点了点头,“许捕头真是料事如神,众多细节都被你注意到了。那么我也承认,张山就是我杀的。”
李捕快一仰脖将那杯酒干了,用袖口满意地擦了擦嘴。
在场众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尤其是小孙,他目瞪口呆地盯着李捕快,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崩塌。
陆小清一脸凝重地向李捕快问道:“所以一直以来的细作也是李捕快您了?”
李捕快点了点头。
陆小清脸色有些愤懑,她皱起眉头质疑道:“李捕快为何要如此?”
李贺有些遗憾地说道:“没想到我在这里的身份居然暴露得如此之快。许捕头,你的聪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许树叹了口气:“又是镇长,又是李捕快您,这庆阳终究是要变天。”
“张德庆不过是学员,而我是考官,”李捕快露出了微笑,双眼中竟冒出了许多细小的触手,“我与张德庆都来自全真禅宗,庆幸遇上了你,许捕头。”
“我们全真禅宗的目的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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