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隐这番大义灭亲的言辞,倒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晏修想要为严诺出气,那就随便出。
他一个小小员外郎,对严沁既没有能力管、也不想管。
不过最后一句按照律法处置,也在侧面提醒晏修。
不能做的太过,得有个合理的章程,毕竟严沁是定安侯严宽的嫡女。
周隐这副公事公办的做派,倒叫晏修罕纳起来,竟然没有帮着严沁说一句求情的话。
这个周隐,还当真豁得出去。
晏修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周员外果然大义。”
“既然周员外这般明事理,那我定会让周夫人,好好熟识一下我大祁的律法。”
周隐道了句全凭殿下做主,便识趣的行礼告退了。
转身之前,视线微不可察的往严诺的脸上一晃。
见她依旧面不改色的把玩着茶盏,仿佛与他视同路人。
周隐心口猛然一沉。
倘若是气恼他昨夜不该将晏修送来,不应当是这般态度。
严诺她变了。
周隐走后,晏修打量着严诺的脸色,心里顿时惊异起来。
从周隐进院子再到离去的这段时间里,严诺一直不疾不徐的喝着茶,目光从未往周隐身上瞧过。
好似周隐是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严诺对周隐那副漠然置之的态度,十分不合情理。
按照常理来说。
他们两人有着相依为命的情分,不应当如此生疏才是。
如今瞧着严诺对周隐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这两人之间八成有什么事儿。
思及此,晏修眉尾一挑,捏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
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好、误会也罢,得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倘若第三个人搅和进去,只会越搅越乱。
茶盏轻轻一搁,晏修随即唤了一声:
“袁朗。”
院门外即刻走进来一人,行礼回道:
“属下在。”
晏修问道:
“这片地界儿的治安,是哪个负责的?”
袁朗恭敬回道:
“回殿下,是城西京卫司的何源何大人。”
晏修嗯了一声,吩咐道:
“你去告诉何源,说这片地界儿不安生。”
“让他在附近设一个治安分部,十二个时辰都要有人值守。”
话音一落,袁朗领命干活儿去了。
晏修视线一转,目光落在严诺的脸上,笑着温和道:
“你既然不愿意离开,我只好让人守在这里。”
“我现下要去善后今日的事,就先走了,过几日,我会派人给你送赏花宴的请帖。”
话音一顿,晏修从腰间取下一块白玉镶金的令牌。
将令牌推到严诺的面前,温声道:
“这是我兵马司的令牌。”
“倘若以后遇着事,拿着令牌可以挡一阵子。”
也不去管严诺接不接,晏修忽而痞坏的一笑,乐呵道:
“夫人,千万别怕麻烦为夫。”
“为夫愿意。”
没给严诺回话的机会,晏修直起身子就迈步往院门走去。
快要迈出院子时,微微一侧身子,对上了严诺沉静的目光。
脑袋稍稍一歪,嘴角一扬,挥手笑道:
“走了。”
尾音刚落,抬脚一迈,人影儿就消失在了严诺的视线里。
院门被轻轻关上。
严诺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得,“夫人”这个称呼,被他给喊顺口了。
还真是个人前老虎、人后大尾巴狼的家伙。
那城西京卫司的何源,倒是个惯会办事儿的。
太阳还未落山,就已经安排人在严诺院子的附近,支起了一个临时的草棚。
何源亲自登门,陪着笑脸向严诺致歉。
一开口就是检讨自己,说今日没有管理好片区的治安,让严诺受惊了。
紧接着就是向严诺言辞恳切的示好。
说他安排了几个衙役,十二个时辰值守在这附近,只要严诺一声招呼,衙役立马就能到她的面前。
临了还不忘打个圆场。
直言为官者,就应当把百姓的事儿放在第一位。
严诺行礼致谢,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何源这一番卖力的表现,不过就是希望自己在晏修的面前,夸他千般细致、万般妥帖。
送走了何源,严诺关起门来开始奋力练画。
赏花宴上的这一幅画,定要在京城打响临川的名号。
晏修办事儿确实稳妥。
三日后,严诺就收到了公主府邀请她为赏花宴作画的帖子。
严诺对着帖子思潮起伏。
上一世。
周隐揭发驸马魏宣私下豢养妓子,并联合了多位朝臣上奏,支持长公主休弃驸马。
严诺在醉春楼里听到这个消息时,驸马魏宣与那位妓子,已经被治罪下狱了。
严诺虽然没有见过魏宣,却是知道那位妓子的。
那位妓子名叫苏婉,是教坊司里的一位琴师,因着琴技甚好,苏婉经常被邀请到各种宴会上奏乐。
想到这,严诺的眸光里闪过一丝计较。
不知苏婉,可会在赏花宴上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