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和薄颜来到研究所。院子里的梧桐树开始落叶，秋意渐浓。

“变化不大，“她推开父亲办公室的门，“还是老样子。“

研究所已经恢复正常运转，科研人员来来往往，忙碌而充实。伯父正在和几个年轻研究员讨论问题，看到我们进来，笑着招招手。

“来得正好，“他说，“刚做了个有趣的实验。“

薄颜立刻来了兴趣，凑到显微镜前。我站在一旁，看着父女俩讨论实验数据，脸上都带着专注的神情。

回去的路上，她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今天那个实验很有意思，如果能和我们的项目结合...“

我笑着打断她“能不能先吃个午饭？“

她这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抱歉，一说到实验就忘了时间。“

找了家餐厅，点了些家常菜。她难得放下工作，跟我聊起小时候的事。

“其实我以前特别调皮，“她说，“经常趁人不注意溜进实验室，把试剂瓶弄得乱七八糟。“

“真看不出来。“

“后来我爸就不让我随便进实验室了，说要先把书读好。“她笑着回忆，“所以我就在办公室写作业，写完了才能去看实验。“

吃完饭回公司，江瑾正在等我们。

“有个好消息，“她说，“之前的那些客户，已经有一半表示要恢复合作了。“

“供应链呢？“

“也在谈，不过...“她看了眼薄颜，“有个技术问题需要薄博士确认一下。“

薄颜点点头：“走吧，去实验室看看。“

我目送她们离开，转身处理堆积的文件。这些天因为Meditec的事，很多日常工作都被耽搁了。

傍晚，薄颜拿着一叠报告进来：“你看看这个方案。“

我接过报告，但更在意她疲惫的脸色：“今天太累了吧？“

“还好，“她在沙发上坐下，“就是有点困。“

“那先休息会儿？“

“不用，“她打了个哈欠，“这个方案很重要，得尽快定下来。“

我倒了杯咖啡给她：“那一起看？“

她点点头，往我这边靠了靠。我们就这样一页页看着报告，讨论每个细节。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饿了吗？“我问。

没有回应。低头一看，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办公室的台灯温柔地照着她的侧脸，让这一刻显得格外安静。

我轻轻帮她盖上外套，继续看报告。过了一会儿，江瑾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又悄悄退了出去。

夜深了，她突然惊醒：“几点了？“

“快十点了，“我说，“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她揉揉眼睛：“不用了，我回去随便...“

“别随便，“我打断她，“这几天你都没好好吃饭。“

她犹豫了一下：“那去面馆？“

“好。“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只有路灯默默照亮前路。面馆老板看到我们，笑着打趣：“又是加班？“

“嗯，“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老样子。“

“知道了，马上就好。“

我看着她强打精神吃面的样子，心里突然很心疼。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

“明天休息一天吧，“我说，“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她摇摇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工作永远做不完，“我说，“但人是要休息的。“

她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笑意：“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教了？“

“跟你学的呗。“

她笑了，但没反驳。吃完面，我坚持送她回家。

“谢谢，“到了楼下，她说，“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什么笑话？“

“在办公室睡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太丢人了。“

“挺好的，“我说，“至少证明你信任我。“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啊，很信任。“

江瑾发来一条信息：明天上午有个重要会议，涉及新项目的投资方案。

我回复说知道了，正准备回家，手机又亮了。是薄颜：

“你还在公司吗？“

“刚准备走，怎么了？“

“我好像遇到个问题，能过来实验室一下吗？“

实验室里，薄颜正对着电脑皱眉。看到我进来，她指着屏幕：“你看这个数据，很奇怪。“

我凑过去看：新产品的测试结果确实有些异常。

“会不会是原材料的问题？“我问。

“不是，我已经检查过了。“她揉揉太阳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我说：“要不先回去休息？明天再看。“

“等等，“她突然坐直，“我想到了！“

她快速调出另一组数据对比。果然发现问题所在：是检测设备的参数需要调整。

“终于找到了，“她松了口气，“不然明天的会议没法交代。“

“还在想会议的事？“

“当然，这可是...“她转头看我，突然笑了，“好吧，我承认我有点着急了。“

“走吧，“我关上电脑，“送你回去。“

“你也该休息了，“她收拾东西，“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好。“

走出公司，夜风微凉。路边的小店大多已经关门，只有面馆还亮着灯。

“要不要吃点？“我问。

她摇摇头：“太晚了，不想打扰老板。“

“那我送你回去？“

“好。“

到了薄颜家楼下，她突然问：“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这样送我回家吗？"

"记得，"我笑道，“那天下雨，你非说要走路。"

"结果感冒了三天，”她也笑了，“那时候觉得你特别烦，总是喜欢管这管那。"

"现在呢？"

"现在...”她望着路灯，“觉得挺好的。"

简单的话，却让我心跳漏了一下。

"那个，"她转移话题，“明天的会议，你觉得投资方会同意吗？"

"会的，"我说，“你的方案很完善。"

"但愿吧，"她打了个哈欠，“那我上去了。”

"好，早点休息。"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我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

"记得把数据报告放桌上，明天直接用。"

她很快回复："知道啦。你也早点休息。"

这样的夜晚，和这样的对话，不知不觉已经成了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