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保手吧,以后的事,总有办法的。”秦放拍拍他肩膀。
很疼,这骨头撕裂的痛苦比生孩子还强烈。
梅江河硬生生忍住,一滴眼泪不掉。
他在流泪,他的眼泪往心里流。
熊霸在附近,虽说他听不到秦放和梅江河说什么,但他跟师兄相处日子不短,完全能通过一些小动作判断。
“师兄的伤很严重吗?有师父在,应该没问题吧。是的,肯定没问题。”熊霸说服自个儿。
片刻后,他的视线放在赵品身上。
都是因为这家伙,师兄才会受那么重的伤。
死,必须死!
熊霸热血上头,已经忘记秦放的交代。
他带上人,冲进人群。
“你们要干什么?啊,不要!”
一个倒霉蛋率先掉脑袋,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很快,小小一个空地已死尸遍地。
粥铺士兵都懵了,哪儿冲出来的,我们到底管不管啊?
他们去看罗山暮,罗山暮看秦放。
秦放一直冷眼旁观,没任何动作。
罗山暮大概懂了。
昨天,秦放说乱世用重典的含义,只是这个重,会不会太重点?
当然这种时候,罗山暮不会找秦放谈论分歧。
秦放才是首脑。
罗山暮天大的不满,要么憋着,要么离开。
“美女,那边都打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要换个时间约?”
赵品胳膊已被穿一剑,猩红鲜血从破洞冒出来,又染红半边棉衣。
如今,他很是恐怖,在林霜霜眼中,他只是个死人。
林霜霜继续进攻,剑走游龙,让人防不胜防。
赵品心口又被刺一剑,奇怪的是,剑刃刺不进去。
林霜霜明确感到剑刃上冒出一点火花,随之而来的一股巨力,打断她的进攻节奏。
赵品松口气,才从阎王殿捡回来一条命的他,马不停蹄从兜里摸出一包粉末。
“美女,下次见!”
“快躲开!”秦放喊道。
不用秦放提醒,林霜霜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毒药,沾上就死。
赵品冲着林霜霜的脸丢去。
林霜霜赶紧退后。
这小小的耽搁,赵品找机会溜走。
林霜霜气不过,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
她要追,被秦放拽回来,“你干什么,嫌命长,要自投罗网?”
“赵品有问题。”
“我知道他有问题,你也不能犯险去调查。好了,你先送江河回去吧。”
“江河没事吧?”林霜霜问。
“没什么,右手废了而已。”
秦放轻描淡写,林霜霜刚想说好,忽然反应过来。
什么!手废了,还是右手?那他以后该怎么拿剑。
年轻人的事业才刚起步,已遭遇如此严重打击。
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能当场晕过去,醒来都要郁郁。
秦放安慰道:“我会想办法治好江河的右手,你别担心了。”
林霜霜叹口气,好在她一直相信秦放。
她老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熊霸那边差不多也结束战斗,死伤情况还在统计,还能站着的人,不超过五个。
熊霸满身是血,刺鼻的气味让他清醒。
他下意识地冲着秦放这边来,又看到秦放严肃的脸,他停住脚步,“撤。”
“老大,还没过瘾呢。”
熊霸不和他们废话,抓住一个挑头的,上去是一耳光。
他们不仅不生气,反而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盯着熊霸。
他们在家看老爹,看亲爷爷都没这么崇拜。
熊霸呵斥道:“还有问题吗?”
众人摇摇头。
“可以撤了吗?”
众人沿着来时的方向,很快消失。
罗山暮等人还留在原地呢,刚才的惊讶被如今的恐惧代替。
罗山暮只是看着,仍然没说话。
大部分士兵头一回看到尸山血海,强烈的冲击感让他们精神崩溃,止不住地呕吐。
应激创伤,人脑的自动防御手段。
秦放还没组建心理治疗团队,只能让他们硬挺着。
实在挺不下去,只能找精神病医院折腾几天。
只是,这年代要啥没啥,别说精神病院,九成九的人都看病都看不起。
小到感冒,大到癌症,说一句都是命,恍惚这么过去。
死掉怎么办?
弄张草席,再穷点连草席都没有,随便往路边一扔,尘归尘,土归土。
这心理创伤的研究,压根不可能有!
秦放想要建立这方面的研究中心得等以后,如今嘛,先让士兵们忍着吧。
“将军,我想跟你谈一谈。”罗山暮忽然叫住秦放。
秦放点点头,有些事必须让首席幕僚知情,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刚才的人是熊霸?”
“对。”
“刚才的事和您有关系?”
“是我在幕后策划。”秦放没有隐瞒。
虽说罗山暮知道会是这样,但当他亲耳听到,依旧叹口气,“将军,我能知道原因吗?”
“卡尔城秩序崩坏多年,需要重建秩序。”
“杀掉他们,能重建秩序?我们守着一个空城有什么用?那些都是人命啊!”
罗山暮头一回在秦放面前生气,还是生老板的气。
秦放没觉得冒犯。
他有时候不近人情,有时候和蔼可亲,底线相当灵活。
“罗兄,我没办法。”
“你的办法有用,也行得通,但时间太长,没有几年的潜移默化,根本消融不了他们的根深蒂固。”
“这期间,我们要花多少钱来养着他们?”
“哪怕我给钱,给粮,把他们当菩萨老爷一样供起来,他们依旧对我不满!”
“只因为我是中原人,从京城来的!他们会觉得中原有愧,付出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
“卡尔城不感谢我,只会变本加厉索要好处,我们养不起这些大爷。”
罗山暮聪明,他之前已明白这些事,也尝试过改变,效果很弱。
但罗山暮依旧觉得秦放的办法过激,不管怎样,都不能动手杀人!
秦放给他时间考虑,等着差不多,才说:“罗兄,你我朋友一场,你为我付出过很多,我没法回报!”
“这些金银给你,你要走,随时可以走,我绝不难你。”
罗山暮占有原始股,秦放对他绝对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