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胡充勇的话,众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太夸张了!
几回合,战刀开裂,战马死亡?
世上真有这样可怕之人么?
“胡将军,你该不会是为了自己失败,而故意夸大敌军?”
一名将领从后方走上来。
眸子中带着傲然,居高临下地轻瞥胡充勇。
见到此人,胡充勇脸色阴沉。
此人名唤呼延乌跶,胡葛部第一勇士,更是胡焘的女婿,在胡葛军中地位崇高。
胡充勇与之不和,此人性情阴冷,并非善人,与军中诸将都十分疏远。
胡焘若非是看中其勇猛,恐怕也不会下嫁自己的女儿。
“呼延将军如若不信,可自行领军去与之交手!”
胡充勇看向胡焘道:“首领,我之败,全责也,两万将士死的死,降的降,都是我一人之过错,还请首领赐罪!”
呼延乌跶也是向胡焘谏言道:“岳丈,胡充勇虽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还请岳丈降罪!”
宇文杰听了嘴角一抽。
就算再迫切,也不能这么着急啊。
如若是他与胡充勇不合,此刻为其求情才是最好的手段。
否则直接第一个站出来请求降罪。
不是明摆着告诉部落的人,自己和胡充勇有恩怨?
谁家首领愿意看见部落内部人不合的?
样子多少得做做的。
果不其然。
听见呼延乌跶的话,胡焘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胡充勇追随我近十年,任劳任怨,更是屡建奇功。”
胡焘摆手道:“目前又是战时,正值用人之际,暂罚三年俸禄,一切罪责,待战后再议!”
呼延乌跶一听,面生不悦。
可也不敢多说什么。
“胡充勇,对方抵达我军大后方,意欲何为?”
胡焘追问道。
“首领,我抵达之时,远远的瞧见敌军驱赶百姓至我部城池去。”
胡充勇感激的看了首领一眼,回答道。
一旁宇文杰听闻,脸色惊变,连忙道:“首领,大事不好!”
“北庭太毒!他们打算用百姓逼迫城池守将,一旦放入城中,城内粮食所剩不多,等粮食被吃完,城中定当哗变!”
“而如果不放,他们逼迫百姓攻城,守将一旦选择攻击我部百姓,城内百姓听闻后,定当人心惶惶,时间一拖久,依旧会哗变!”
听到宇文杰的话,胡焘浑身一僵。
一股寒意从他的背脊直冲天灵盖。
“若真如此,留守将领定然抵挡不住!”胡焘心里头一阵发凉。
大后方的城池,恐怕要有失!
宇文杰心里头也是越来越不安。
他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
迄今为止,他的每一步,都算是安排妥当。
可奇怪的是,总感觉被北庭死死压制着。
每一个节点,都是都以失败告终!
北庭的那个毒士,当真有如此算计?
“军师,如今我军该当如何?”胡焘看向宇文杰。
此刻大军驰援回去,肯定为时已晚。
即便回援后反攻城。
对方坚壁清野,等待北庭大军杀回,他们很有可能大败!
“首领,如今我们.......恐怕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宇文杰沉声道:“对方攻入我军后方的人数肯定不会太多。”
“即便几座城池被他们用阴毒方法攻下,他们也只能是守城,做不到更多的事。”
“可如果我们折返回援,反而会给青峰城大军机会,后方敌军坚守城池,还会发挥出更多作用来。”
“如今我军获得拓跋军粮草,兵精粮足,返回去耗时耗粮。”
“不如.......对青峰城发动总攻!”
听见宇文杰的话,胡焘也是陷入沉思。
思考着其中利害。
其实很简单,回援要面对首尾难顾的情形。
也使后方敌军发挥出作用来。
如果直接攻打青峰城,只需要面对正面敌军即可。
拿下青峰城,再回援夺回城池,才是稳妥的计划。
“听我号令,立即攻城!”
胡焘眸光愠怒道。
狗日的北庭,阴谋诡计耍够了,这下该是堂堂正正交手的时候了!
这时速攻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后方沦陷的消息,不会传回到军中。
不影响士气的情况下速战速决,是胡葛军唯一的机会!
.......
北庭阵地。
一名斥候进入主营帐内。
“启禀将军,北部联军动了!”
斥候单膝跪地道。
“你们说,这仗该怎么打?”
曲风看向自己的部将以及谋士们。
“将军,林大人,可还有给何锦囊妙计?”
众人询问道。
论计谋,他们算个屁。
还得是看林楚!
光是这次战略方针次次成功,就足以令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林大人给的计划,就到这里了。”
曲风叹息道:“而且岂能事事都看林大人的?我们都是废人么?”
这时,一名谋士站出来道:“大人,根据计划,正面开战后,南将军该驱赶奴隶进入北部联军中。”
“以此扰乱北部联军军心,此战我军便可成!”
“只是,南将军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不知.......”
这本就是林楚用来坑胡葛部落的办法。
但是消息道路被切断。
南撼鼎那边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
曲风也是为此苦恼着。
可想到南撼鼎那恐怖的实力,其余的兵卒可能会死,南撼鼎绝对不会出事。
曲风心里也是稍微缓和一阵。
“不能将希望全放于撼鼎身上。”
曲风眸子闪烁着精光道:“想要练就出一支铁军,正面厮杀永远少不了。”
“这一次,便让本将军看看,我与这胡葛部,谁的领军能力更强!”
“而且,本将军也有一计,可延缓敌军进攻.......!”
次日。
晨光破晓,两方大军对立列阵。
北部联军中走出一骑。
呼延乌跶手握一槊,对北庭军叫阵道:“北庭恶贼,谁敢与我一战?!”
等待一阵,却不见北庭军将领出阵。
旋即呼延乌跶大声笑道:“一群胆小鼠辈,连交手都不敢,还参什么军?不如裹上尿布回家里喝你娘的奶去吧!”
“.......”
呼延乌跶连连骂阵,话语十分之难听。
令北庭军不少部众脸色难看。
可曲风严令不得出阵。
他本身不是斗将类型的将领。
而且这呼延乌跶的名声,曲风也有所耳闻,勇武非凡!
如今不是斗将的时候。
就算会降低些士气,也无所谓。
总比死将好!
“我呸!真是一群鼠辈!”
呼延乌跶骂的口干舌燥,而北庭方面无动于衷,令其无可奈何,悻悻返回阵内。
本来也没想北庭军会应战。
略微减少他们的士气即可。
胡焘见状,当即长剑一挥道:“将士们!北庭狼子野心,意图挖掘我们祖坟,甚至断我们境内水流,意图灭种!”
“此仇不共戴天,此举人神共愤!”
联军内响起将士们的呼喊声。
“人神共愤,共诛北庭!”
“人神共愤,共诛北庭!”
“.......”
“为了部落,为了族人,诛杀北庭!”
“杀!!!”
胡葛铁骑直接是对冲杀向北庭阵地。
曲风掐准时间,手中令旗一挥道:“变阵!”
北庭军阵立即变换,所有部众竟都是轻装上阵,仅前排重步兵坚守原地。
胡葛铁骑面对重步兵的长枪,依旧勇猛冲锋。
嗤嗤嗤.......!
锐利的长枪直接是刺穿马匹,有的更是连人带马一同穿透。
不少胡葛铁骑倒下。
而领兵之人,正是呼延乌跶。
他看着眼前的重步兵,丝毫不惧,手中长槊连连刺杀。
加上胡葛铁骑数量众多,仅仅前排的几百步兵哪里能够抵挡?
坚持不到半刻钟,直接是被呼延乌跶领军撕开一道扣子。
而北庭军其余部众早已经四散而逃,有的涌入青峰山,有的则朝着青峰城奔去。
宇文杰见到北庭军如此轻易被击溃,忍不住怀疑起来。
“首领,此战太轻松,我军甚至都未曾发力,就冲散敌人阵型,事出有异必有妖!”
胡焘也觉得情况不对,当即是下令不可深追。
可呼延乌跶依旧是杀上了头。
眼瞅着北庭军营就在前方,他哪里肯停?
“将士们,随本将冲杀!”
呼延乌跶高举长槊,大吼道:“斩杀北庭将领者,首领重重有赏!”
联军将士们军心振奋,随着呼延乌跶冲杀入了北庭军营内。
见到溃散而逃的北庭军,联军兵卒心里都暗自发喜。
传说北庭是新军,如今一看果然是真!
拓跋部落的那些蠢货,竟然是被这么一群乌合之众给打败了?
简直可笑啊!
曲风的旗帜就在前方,无数联军士卒想要将其打下马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士卒感觉到不对劲。
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涌入到他们的鼻腔内。
“是桐油的味道!”
联军士卒环顾四周,风吹起营帐帘布,显露出里头摆放的干草。
顿时间,所有士卒瞳孔猛然收缩。
“不好!”
“中计了!北庭这群狗贼要用火攻!”
呼延乌跶正冲的兴起呢,忽然间见到前方的士卒乱了阵脚。
“干什么?!继续给本将军冲锋!”
呼延乌跶大喝道。
只可惜,他等不到那些士卒回答。
嗖嗖嗖.......!
无数燃起火的箭矢如雨点般泻下。
瞬间点燃浇满桐油的营地。
猛烈的凶火燃起,顷刻间将北庭军营地燃成一片火海。
“中计了!撤退!”
呼延乌跶直接是调转马头,朝着后方冲去。
正当此时。
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
青峰山上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先撤离到山上的北庭军纷纷露头。
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是握持着弓箭。
“放!”
一名北庭军将领一声令下。
顿时无数箭矢漫天落下,将呼延乌跶部众退路拦断。
呼延乌跶的确勇猛,一根长槊挥舞的密不透风,将射向自己的箭矢纷纷击落,一骑绝尘而去。
只可惜,他率领的部众永远的留在了北庭营地。
歼灭一部分联军前锋后。
所有的北庭军迅速的撤离。
悉数的返回到了青峰城内。
曲风已经是站在青峰城城头。
一脸淡笑的看着青琅山下的北部联军。
他本来也没想着能够杀多少敌军。
火烧营地,本就是为了阻拦联军前进的步伐。
没想到遇到个愣头青,直直就忘里头莽。
刚刚那把火,至少烧掉了敌军数千人。
曲风也没空统计,等火势慢慢消去,待营地残骸被联军清理,就该到守城战了。
第一场正面对抗,能够杀杀敌军锐气,也是不错的。
相较于北庭军的士气高昂,联军这边可就惨咯。
呼延乌跶灰头土脸的回到营地当中。
胡焘愤怒地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呼延乌跶忍痛不敢吭声。
他虽然狂傲,可是对于自己这位岳丈,他还是发自内心恐惧的。
胡焘在部落中名望很高,不是他呼延乌跶可以抗衡。
更何况,这第一场战斗的惨败,的确很大程度是他的问题。
“冒失!愚昧!你这样如何领军?!”
胡焘气地又给了呼延乌跶几巴掌。
“若是不改,我该考虑考虑,部落是否要交到你的手上!”胡焘冷冷道。
呼延乌跶脑袋一炸,当即磕头道:“岳丈,刚刚的确是我冲动了,我单以为北庭军都是一群软蛋,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阴险!”
“兵不厌诈!”
胡焘指着呼延乌跶,气的胸脯剧烈起伏。
“慕容克,胡充勇,你二人领军灭火,清理残骸,速速攻城!”
胡焘眸光冷冷地看着青峰城,说道:“用尽一切办法,我要三日内拿下青峰城!”
“是!”
联军的速度很快,在第二天的卯时,便已经清理完了营地残骸,来到青峰城下。
在一片片的喊杀声中,两军正式开始了攻城战。
曲风虽然不是北庭顶尖的名将,但也是一名合格的将领。
在守城站当中,他的指挥很得当,即便联军发动猛攻,也没有给联军丝毫的机会。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三天。
不间断的进攻,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很多士卒甚至在休息时都以为自己在厮杀!
双方难舍难分,渐渐地要演变成为持久战。
可变数,在这一天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