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马广福不再如刚才般惊讶,只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小山:“就算这样,与今日这一局关系也不大,你如何笃定其中与咱家有关,其中暗藏玄机?”
叶小山点头:“确实,单拿出来看,这次的事件是完全独立的,而且因果顺畅。
是出了逆贼刺杀之后,由小的主动提出深查此事,然后才有的黄谦黄公公被杀,这才引出了碧云宫的问题。
可事实真是这样么?”
“难道不是么?”
“表面是,可内里玄机却非如此。比如说我查到周丰有个兄弟,就曾在咱们内务府当过差,然后在几年前,突然就死得不明不白。
还有,与周丰关系紧密的许默,也曾因在碧云宫做事而差点丢了性命。”
马广福撇了下嘴:“这在宫里不是很常见的事情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确实如公公所说,可要是将这两件事结合起来看呢?
因为许默在碧云宫吃了大苦头,与他交好的周丰才想着为他出气,于是找到了自己兄弟。然后他又正好查到了碧云宫的问题,就如这次咱们一般。
只是他的运气没有小的好,又或是胆子不够大,没能把罪行揭发出来,导致被杀人灭口!”
他说着,又突然看向马广福:“甚至于,是有人在那时还不想把碧云宫的罪行公之于众,所以押下此事,乃至杀了他!
如果我猜的不错,当时马公公你就在内务府中,那周丰的兄弟就在你手下当差吧?”
马广福眉眼一跳,整个人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半晌他才又勉强笑道:“说了这许多,你还是没有解释怎么看出此事存在问题。”
“太巧合了,所有矛头都对准了碧云宫。两个明显曾遭受冤屈才被夜族逆贼利用的可怜人是这样,之后黄谦之死也是这样。
虽然他死在如意宫外,但也是在我刚找他了解碧云宫的问题后他才突然暴毙,自然叫人怀疑他是被碧云宫的人杀人灭口。
而更关键的是,岳承恩。”
“他又有什么问题?”
“他也是公公你布下的一颗棋子吧,就是为了把我的注意力引到碧云宫,因为你料定,我会找岳承恩这个发现尸体的第一人了解情况。
而又这么巧合,他居然也有一个妹妹在碧云宫做事,从而引着我去了那儿,并发现了那儿最大的秘密!
可以说,我之前查案的每一步,都是在马公公你的引导下。
试问这种被人操控,宛如傀儡的感觉,我又怎么可能不察觉,又怎可能不做出一些应对呢?”
啪啪啪啪啪……
马广福突然鼓掌,一脸的欣赏:“说得好啊小山子,无论这些东西真如你所说是早早就已察觉,还是昨夜最后才临时看破,咱家都不得不夸你一句,你果然心思通透,胆子更是大得没边!”
“公公谬赞了,要论胆子,小的还是不如公公你,居然敢杀同是管事的黄谦,只为引导我对付碧云宫!”
“嗯?”
“怎么,公公敢做不敢认么?黄谦是被公公所杀,这一点我不会看错!”
“何以见得?”
“因为只有他死了,这把火才能烧到碧云宫,我们内务府才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其中,逼着他们自己跳出来!”
叶小山一脸笃定:“如果我没猜错,为了逼他们做贼心虚,自乱阵脚,公公在稍早之前应该另有布置,比如说暗中潜入碧云宫,把那明显有问题的花圃给翻了过来,使藏在下边的尸骸彻底暴露。
不然我实在没法想象,他们为什么竟会如此愚蠢,主动把尸骸起出来,妄图趁夜蒙混出宫。这其中的风险可比藏在地下要高太多了。”
“那你还带人跑去设伏?”马广福疑惑道,“难道你连这一点都料到了?”
“我只是猜到了公公一定会帮我逼他们犯错。
我已经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也如实上报,只等他们自投罗网。公公若是这一切的布局执棋之人,自然会为我把这最后一步走成的!”
“这与咱家杀黄谦可没关系……”
“有关系!因为整盘棋只有这样才能走通,冒险逼他们是如此,杀黄谦也是同样道理!”
叶小山正色道:“当然,这些都只是我早前的推断,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在刚刚,公公你出手把常公公拿下后,这一怀疑已彻底落实!”
“哦?这又怎么说?”
“若我所看不错,公公所用的,乃是一种阴柔的掌法吧?此掌法可以轻松打碎人的内脏骨头,却不伤表皮分毫。
所以那常公公看着好像没受什么伤,其实脏腑都已受损。一如那黄谦,他的骨头也都碎了,死得很惨!”
“咱家确实练的是化骨绵掌,但黄谦的尸体表面可全是外伤啊……”
“那都是死后加上去的。想来是公公在用独门掌法杀了他之后,才发现留下了破绽,于是才又想法找补。
但你越是如此,却是欲盖弥彰,破绽更大,也更叫我怀疑他的死与线索指向存在分歧。”
这一回,马广福是彻底没话说了。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以为没有任何破绽,现在才知道,在叶小山眼里,真是哪哪都是漏洞。
所以他才敢在最后关头放走常公公,逼着自己从暗处现身,坐实一切!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人轻轻推开,高尽忠满脸激赏,看向两人:“老马,咱家就说吧,这个小山子不简单,假以时日,成就必在你我之上。”
“何止啊……在咱家看来,现在的他已经要强过我不少了,也就修为还不够,不然足够放出去,独当一面!”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非常,再不像以往那样,似乎存在隔阂。
显然,这才是二人之间真正的关系,以往都只是在演戏罢了。
跟着,高尽忠又突然把脸一板,沉声道:“叶小山听旨,主子着你现在就随我过去,接下来要大用你!”
饶是叶小山自以为看穿了一切,在听到这话后,还是瞬间愣住,这又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