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霖一行进山已经两天了!
死者是河湾村人,名叫毛大龙,今年67岁。家住河湾村,妻子早几年病逝,有个女儿远嫁东北,家里就他一人,平日靠进山打山货,采药在镇上卖钱为生。
这么一个家徒四壁的老鳏夫,又是怎样和江湖世界的高手有交集的呢?
三人围立在河湾村后面的山岭上,这里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地面上法医用粉笔画的轮廓隐隐可见。
“这应该不是第一现场!”林凯蹲在地上,
“这几天走访我仔细问了村里的人,他们进山采药的山民各自喜好的药材不同,而这个毛大龙,是采龙胆草和党参的好手。而上好的龙胆草和党参,只会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
刑侦方面,林凯还是相当专业的。
“而且这些山民采药,往往一去就是三五天才回来。我推测,毛大龙应该是在采药的途中与凶手偶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杀害!”
田霖和臧书怀对视一眼,都认可了林凯的推测。
“但有一点不合理!”林凯还沉浸在案子里,皱着眉头说道。
“凶手如果在深山密林内杀了人,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把尸体扔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运气好的话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人发现,或许被野兽叼走,那这案子不就成悬案了吗?
“两种可能!”田霖沉吟道。
“要么杀人的和抛尸的不是一路人,要么凶手在隐藏一些东西!”
“我倾向后者!”臧书怀说着,眼神不停得四下打量。
“那说明他要隐藏的东西太重要了,他不敢冒险把尸体留在原地,万一被其他山民发现,引来警察,他所隐藏的东西在勘察现场时就会暴露!”
田霖补充道,看来,他的想法和臧书怀一致。
那么,顺着这个思路,找到杀人的第一现场,是此案的关键。
可是,茫茫南岭,十万大山,找到一处未知的现场,又谈何容易!
“天色不早了,今晚我们在马杯梁露营吧!”臧书怀看着西下的斜阳,指着远处的山峦说道。
“马背梁?那离这至少五公里,去那么远干什么,这里露营不是挺好吗?”林凯不解的问。
进山这几日,晚上他们都是在山里就地露营,好在田霖在车里备足了生活用品,他们三人倒也不用发愁基本的吃喝。
只是这两天都是在附近露营,林凯不理解为什么今晚要舍近求远,去五公里外的马背梁。
“走吧,林副队,多走两步,或许就能找到突破口了!”
田霖拍了拍林凯肩膀,背上背包,已经向着马背梁进发了。
“莫名其妙!”林凯边嘟哝边收拾背包,那两位爷决定的事,他也只能顺从。
田霖和臧书怀相视一笑,只是那笑容里,有着些许莫测高深的意味。
河湾村,一座泥坯和石块垒成的平房内,四名身着白衫的青年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梓辰,小虎,他们行动了,今晚你们俩去跟着他们,随时报坐标给我!”一名年纪稍大的青年站在窗口,正拿着望远镜看着正在跋涉的田霖一行人。
“好的,卓哥!”
金梓辰和林虎倏得站起,他们白衫胸前,浅浅印着墨色的太极图。
江湖世界对这个墨色太极图可不陌生,这是大名鼎鼎的归一门的标识。
这四人,就是归一门大执事佛入海安排刘青派来盯着盘龙岭的人。
领头的叫司卓,他本就是河湾村人,林凯亮出警官证在村内走访的时候,司卓就注意到了这三人,这两天他们一直两两一组,换班跟着田霖一行。
“换上夜行衣,万事小心!”司卓叮嘱道。
两人微微点头,换上黑色夜行衣,消失在山峦中。
虽是盛夏,南岭的夜晚也是寒凉逼人。
林凯披着外套,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捧着一盒自热米饭,胡乱搅拌着,不满的说:
“真是不明白,白白走一个多小时到这来安营,图了个什么!”
山路崎岖,对于林凯来说这点距离虽算不上远,但也走得双脚酸痛。
田霖笑笑,并未答话,只是小口喝着矿泉水。
“臧少侠呢,刚刚扎帐篷还在,怎么一转眼不见人了?”
林凯嘴里咀嚼着米饭,含糊不清得问。
他们一行到马背梁后,臧书怀连帐篷都没立,说了句去去就回,就离开了。
“算起来,他应该快回来了!”田霖看了看手表,自顾自在背包里翻找着。
“我怎么觉得你们俩今天有点奇怪呢!”林凯放下饭,走到田霖身旁。
“霖哥,有啥事可别瞒着我啊!”
林凯最近情绪是有点起伏的,自从地下江湖世界在他眼前掀开大幕,对他的世界观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他并不是怂人,在队里办案从来都是冲在第一线,跟歹徒搏斗激战更是数不胜数,否则高天也不会让他主持副队长的工作。
可那毕竟面对的都是普通人,林凯对自己的格斗散打有充足的信心。随着对武者的慢慢了解,林凯的信心已经没了,真正的功夫和他所学习的格斗简直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田霖其实看出了林凯的害怕,他也理解,武者对于普通人确实相当于降维打击。这也是天地会一直将地下江湖牢牢压制在幕后的原因。
田霖从背包里找出一根攀岩绳,攥在手里,看着林凯,正色道:
“凯子,武者和普通人本质上并无二致,只是掌握了一些提高身体极限的诀窍罢了,而且,地下江湖和普通世界一直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这次只是很多巧合叠加在了一起罢了!”
田霖开口宽慰林凯。
田霖若是知道了父亲田熙和赢天柱的交谈,恐怕就不会把此事当作巧合的叠加了。
真正的江湖里,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随即田霖低声对林凯说:
“这两天,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
林凯听得后背发寒,不自主的回头看了看。
看田霖不像是开玩笑,压低声音说道:
“有人盯着我们,谁啊,你怎么知道的?”
田霖看林凯如临大敌的样子,开口调侃:“呵呵,林副队,你可是我们三个里官职最高的,可我怎么看着你有点害怕啊!”
其实自从他们出了村子,田霖和臧书怀就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们,他们两人的六识比普通人不知敏锐多少倍。归一门那四个人虽然有意识的拉远距离,只敢用望远镜观察,但是哪里能瞒得过这两人。
不告诉林凯,是怕他知道以后举止刻意,反而惊了跟踪者。
而臧书怀,当然是去解决一直跟着的尾巴了。
两人说话间,树林里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响动,臧书怀回来了。
准确的说,是臧书怀他们回来了,因为臧书怀左肩上扛着一个人,右手也拖着一个人,两人都已经昏死过去,地上拖的那个,小腿和脚踝已经鲜血淋漓,十分凄惨。
“就这种垃圾货色,竟然也敢跟踪小爷?”
臧书怀骂骂咧咧得把二人扔到一起,被他扛在肩上的是金梓辰,臧书怀随手一扔,金梓辰的脑袋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幸好这是山里铺满落叶的地面,要是水泥地,这一下肯定得头破血流。
“林副队,辛苦一下,绑了!”
臧书怀是用这种办法,让林凯克服内心深处对地下江湖武者的恐惧,臧书怀看着大大咧咧眼高过顶,实则心里也是很细腻的,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近几日林凯的变化。
林凯闻言,知道臧书怀的真正意图,心里趟过一丝暖意,咬了咬牙,把这两人背对背绑在树上。
打结捆绑是警官学校的必学课程之一,林凯利落的打了一个八字结,将两人牢牢捆住。
田霖和臧书怀的眼神里都投射出一丝肯定,林凯心里的恐怖和犹疑不知不觉间也消散了不少。
“接下来,就撬开他们的嘴,看看这条尾巴究竟从何而来!”
田霖沉下脸,散发出极为凌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