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唐家。
唐彩敲响了唐妈房间的房门。
咚咚咚。
“妈,吃饭了。”唐彩隔着房门喊道。
可等了有好一会儿后,房间中还是没传来唐妈的回话。
唐彩低头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妈,您不吃饭饿坏了,哥就得怪我了。”
听到唐彩提到了唐安,房间中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估计是唐妈着急下床打翻了东西。
随后,房门缓缓打开,唐彩透过门缝看到唐妈仅着睡衣的身影,显然是匆忙中起床来开门的。
门缝中透出唐妈略显疲惫的面容,头发蓬乱地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安儿回来了?”
唐妈伸着头向客厅看去,却被唐彩挡住了视线,便想要推开她走去客厅。
“妈,哥还没回来呢,你先穿好衣服,别感冒了。”唐彩皱眉道,她的不悦不是唐妈只关心唐安,而是担忧她着凉了。
听到那个她不愿面对的答案,唐妈的眼神黯然失色,低垂了下来,她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应了一声“哦”,随后便调转方向向屋内走去。
看着无精打采的唐妈,唐彩明显是早有预料,跟着她一起进屋。
拿起了衣挂上的衣服,亲手替唐妈穿上了保暖的外衣,随后还拿起了桌面上的梳子,替唐妈梳理好头发,直到盘好了头发后,才拍了拍唐妈的肩膀道:
“妈好了,先去吃饭吧。”
“我不饿。”
唐彩眉头一皱,出声呵斥道:“有你这样当妈的吗?吃不吃!”
听到唐彩发火了,唐妈愣了愣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向客厅,最终坐在了桌前慢慢的喝起了粥。
看着唐妈终于吃东西了,唐彩才长吁了一口气。
可唐妈依旧是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喝粥都是喝一口停顿个2、3分钟的,唐彩心中不免心疼起来。
尽管唐安的失踪让唐妈忧心忡忡,但她目前的状态持续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如果人还没找到,自己却先支撑不住晕倒了,那情况只会更糟。
她也理解为什么母亲会变成这个模样。
自己的叛逆儿子突然懂事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刚开心没多久,儿子就失踪了,而且失踪的地方对于人类来说算是禁区一般的地方,也就意味着很大概率已经死了。
而且那个地方不但让她失去了儿子,同时还失去了爱人,一下子夺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这巨大的打击换做一般人来说早就顶不住了,所以她这个样子还算良好。
“彩儿啊,你说安儿是不是去找你爸了?”
唐妈双眼失神的盯着大门喃喃道。
大门是一直敞开着的状态,尽管冷空气席卷了整个客厅,唐妈依旧是不愿关闭,只是为了唐安回来的时候能第一时间进到家中。
听着母亲的问话,她抬起头看向唐妈,此时的唐妈脸颊早已布满了无声的眼泪。
唐彩心中不免绞痛起来,失去父亲的她本就脆弱了,而亲哥又失去了消息,她只能不断地骗着自己说,唐安他可能只是有事耽搁了。
可母亲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要坚强起来,撑起整个家,家中必须得有一个人振作着。
之前父亲失踪时,是母亲撑起的家,而现在轮到她了,她不能沉浸在悲伤之中,说不定唐安现在正在山中等待着她的帮助呢。
心中暗自发誓着她一定要找到唐安。
随后下定决心地抬起头,她必须也要让唐妈振作起来,不然她忙起来照顾不了她时,怕她会出现意外。
“妈,哥他其实已经回来了。”
唐妈好似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一般,依旧眼神空洞地看着大门。
“妈!”唐彩拍了拍唐妈的肩膀,再次道:“哥已经回来了,他现在在李丹家呢!”
“啊?”
唐妈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唐彩。
“真的吗?他为什么不回来。”
唐彩的眼神躲闪了一会,随后紧盯着唐妈的双眼道:
“这不是没时间了吗?他已经回来一天了,他正在和李叔商量打野猪的事情,是他不让我告诉你的,说什么怕你不让他去了。”
“彩儿你骗我,你不知道你从小骗人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抓紧双手吗?”
唐妈叹了一口气,又重新转头看向了门外。
一旁的唐彩则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起了双手,于是急忙松开,强硬道: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你不信去问李丹。”
“那你把安儿叫回家,我不反对他继续进山打猎。”
“不是,妈你这......”
“唐彩!”
门外传来超大的呼喊声,唐妈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前去迎接,可起身后却发现来者并不是他儿子,而是李丹。
此刻的李丹正靠着门框大口地喘着气。
唐彩眼前一亮,后退了一小步,避开了唐妈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对着李丹比画着,同时道:
“李丹,是不是我哥在你家?”
李丹的脸上先是露出茫然的表情,随后看到了站起身情绪有些不对劲的唐妈,又听着这个奇怪的问题,他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回答着。
“啊?哦哦哦,是的。”
唐妈听到这个回答,侧过身皱着眉在两人身上不断的来回扫视着。
“那你叫唐安马上回来。”
“阿姨,这恐怕不行啊,唐安打不中野猪,这次回来才待了一会儿就拉着我爸上山了。”李丹连忙补充着。
“一下子一天的,一下子一会儿,你们......”唐妈说话的同时狐疑地盯着唐彩,随后接着道:“这就是你说谎的理由吗?”
唐彩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李丹干咳了一声后才连忙回应了唐妈的话。
“妈,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如果不说时间长一些,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放心。”唐彩低着头站在唐妈的面前,低声认错道。
“诶,没事的彩儿,早些告诉妈真相妈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张二狗,但也不能为难你哥,毕竟山上是很危险的,你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咱们可以搬离这里,逃得远远的,懂吗?你哥心疼你,你也要心疼你哥啊!”
唐妈的这话明显是误会了她。
她认为唐彩是不想嫁给张二狗,从而才不告诉她消息的,这样可以防止她阻止唐安上山打猎。
对此误会,唐彩并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不断地道歉。
听到唐彩的道歉,唐妈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出声原谅、圆场的意思,就只是晾着唐彩,对着李丹道:
“丹儿麻烦你爸了,有你爸陪着安儿,我放心,等你爸回来我亲自过去道谢,对了,你是来找唐彩玩的吧?你们俩玩吧,我昨晚没睡好,先去睡了。”
说完也不理二人,独自朝房间走去,不过可以看得出,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李丹皱眉看着这一幕,他是知道真相的,他不理解唐彩为什么要搞这一出,明明说出实话就行了啊!于是想出声告知唐妈,道:“唐......”
话语未落,唐彩迅速冲过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低下头,疑惑地注视着这个突然捂住自己嘴巴的人,却发现唐彩那双平时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现在已是红肿不堪,泪水悄然滑落。
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留下淡淡的湿痕。
她不停地摇头,用眼神和动作告诉他,不要告知母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