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银川路街边的一家面馆内,许文东正看着昨晚姜然给他的配料表,口中小声念叨着:“小麦两毛四一斤,能酿五百毫升的啤酒,再算上啤酒花,酵母,纯净水等辅料,以及装瓶,人工,运输等,成本大约每瓶八毛钱,出货价格在一块左右,一瓶净赚两毛。如果用大麦做原料,每瓶成本大约能节省七八分钱,而用玉米的话,每瓶节省一毛二三。”
许文东思考着该如何将啤酒厂盘活,按照正常逻辑,自然是质量越好越容易获得市场认可,但在没有打开销路之前高昂的成本往往会束缚企业发展,这也是为何许多产品虽然很好却没有市场的原因。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前提是你要让酒香散发出去,所谓一传十十传百的蝴蝶效应,那也是在有人操纵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商战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便是重生的许文东,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里面还剩下一千二百块,这是他蹲了五年监狱攒下来的,可这点钱哪里够买原料?
“东哥,狗子来了。”牛彪和陈狗依次走来,两人的体型天差地别,牛彪壮得跟头牛一样,但陈狗却极其的瘦小,个子也只有一米七。
不过千万别小看了这小子,对方开车修车的技术在整个崂山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东哥,你真出来啦!”陈狗看见许文东有些激动:“我还以后彪子唬我呢。”
“呵呵,坐吧!”许文东笑了一下,叫了两碗面后开口问道:“最近弄啥呢?还偷车不?”
“东哥,你就别调侃我了,当年如果不是为了给我妈看病,我也不可能走上偷车这条道啊!”陈狗表情突然变得格外认真:“说起来我还从未正式和你说声谢谢,在监狱里如果不是你照顾,我可能早就给李龙捡肥皂了。”
“行了,没必要跟我客气,你妈咋样了?”
“走了,如果不是我进去,她兴许还能多活两年。”
许文东看了一眼陈狗,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吃面。”
十几分钟后,牛彪和陈狗将面吃了个干净,后者小心翼翼地道:“东哥,我听彪子说你要干票大的?兄弟劝你一句,好不容易出来的,咱还是收手吧。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干,我就算赴汤蹈火也会帮你。”
许文东笑了:“少踏马听彪子吓唬你,我是要干正经买卖。”
“真的假的?”
“废话。”许文东瞪了一眼陈狗:“听说你在修车厂给人打工呢,能不能开一辆车出来,拉我和彪子跑一趟。”
“就这点事啊?”
“对,就这点事。”
陈狗擦了一下冷汗,紧张的神色舒缓了许多:“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你什么时候用车?”
“就今天。”
“明天行不?”陈狗思考几秒解释道:“今天修车厂里只有一辆机关单位的车,不太敢动。”
“哪个机关的?”
“好像叫什么市场监督管理局。”
听见陈狗的话,许文东眼珠一转:“把车弄出来,就今天用。”
陈狗皱了下眉头,虽然为难但还是点头道:“行,用多久?”
“几个小时就够了,我先和彪子去一趟市里的百货大楼,你把车开到那里等我们。”
一个半小时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许文东这时候也跟牛彪从百货大楼里钻了出来。
两人此刻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许文东一件白衬衫,配上一条黑色西装裤,中间扎着鳄鱼皮带,脖子上还挂着“白金”项链,皮鞋亮得发光。
而牛彪则穿着一套西服,大脸盘子上戴着一个黑色墨镜,手上提着一个公文包。
“你们两个这是?”看见两人大变样,陈狗惊讶不已。
“去忽悠人。”许文东神秘一笑。
“去哪忽悠人?”
“粮站。”
粮站,粮食局下属单位,主要负责粮食储备,粮食调配,以及粮食价格监管等职责,说白了就是收粮和卖粮,而在九十年代粮站绝对是重点单位,油水不少,很多人挤破头都进不来。
崂山区的粮站在郊区和崂山区的边界处,距离王家村不远,除了有十几个存粮的粮仓外都是平房建筑。
“东哥,大门开着呢,用跟门卫打声招呼不?”
陈狗放慢了车速问道。
“不用,直接进去,开快点。”
“好嘞!”
陈狗一脚油门,车轮卷起一路灰尘,眨眼间就驶入了大院,而这时候门卫亭里的保安才匆忙地跑了出来。
“唉唉唉,停下,快把车停下。”
保安声音刚到,车子便已经停在了办公区,外墙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九个大字格外的醒目。
“你们……你们干啥的,没……没听见我喊停车吗?”
保安气喘吁吁,姗姗来迟。
“干啥的需要告诉你吗?带我们去见站长。”许文东面无表情的说道。
保安愣了片刻,打量一番许文东的穿着,然后又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牛彪,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你……你谁啊?”
“我家少爷的名号也是你能知道的?”牛彪呵斥了一声:“让你干啥就干啥,少踏马乱打听。”
牛彪体型巨大,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吓得保安一哆嗦,哪还敢多问,立刻走在前面引路。
而很快,几人便到达了站长办公室,保安刚要敲门,牛彪便一把将对方拉到了后面,直接将门推开:“少爷,里面请。”
保安都看懵了,这派头也太大了,而房间内的周站长和刘秘书也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再看许文东,闲庭信步地走进了办公室,随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掏出华子放到了嘴里,又随手把烟往茶几上一扔,这才靠着沙发说道:“你们这粮站看起来也不大啊,每年能储备多少吨粮食?向外出售的指标又有多少?”
说完这些话,许文东不爽地瞥向牛彪,冷着脸道:“还要我自己点火吗?”
“对不起,少爷。”牛彪立刻弯腰,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许文东嘴里的香烟。
而这一套操作下来,让懵逼的周站长更加的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