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丫看着儿子又开始发呆了,心中有些担忧。她轻轻拿起一块糕点,小心翼翼地递到武长征的嘴边。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武长征却仿佛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就在糕点即将触碰到武长征嘴唇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突然恢复了些许清明。他张嘴吃下糕点,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了李小丫。那一刻,他看到虽有些痴呆的母亲眼中流露出的关爱与担忧,也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与迷茫。
武长征心中难过,他不知是因为一个八岁的孩子即将离开了娘而留下的不舍?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害怕年迈的父亲无人照顾。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因为两份记忆有些精神分裂了。但他并不在乎,这世界对他似真似幻,他唯一在乎的也就这具身体名义上的母亲,那个有些痴却让他感受到了母亲关爱与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然后,他放下手中的糕点,轻轻地抱住李小丫,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他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有母亲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真实。
“三郎君与小夫人安好,夫人已在主院召见家中的两位小夫人和各位郎君,说有要事相商。”
话音刚落,便见小夫人那略显迷茫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武忠心中不免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
他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位道士的预言。那时,武忠还戏谑地认为老爷迷信,没想到老爷不顾众人反对,坚持娶了这个心智不全的丫鬟。
短短几年时间,便将几代人辛苦积累的财富生生提高了五成。老爷与今春去世后,众人议论纷纷,都说老爷因处罚三郎而惹得小夫人不快,被小夫人的气运反噬了!
武忠想到这里,身体不禁颤抖起来,他连忙向小夫人和三郎君告辞,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一路上,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想要逃离这个令人不安的回忆。
王氏闻听禀报三郎母子抵达,瞥了一眼跪坐在下方的宝贝儿子,武二郎武长寿瞬间领悟,立刻起身从后门溜走。武二郎内心实在畏惧这位小娘,尤其是当年因好奇而窥见执行家法的那几个壮仆,导致他连续几晚都做噩梦。
实际上,王氏见到李小丫和武长征也心生不安。两年前那次事件,李小丫让整个武府见识到了什么叫力大无穷,令武府上下都明白了她和气并不是好欺负——若敢对着她死穴——武长征下毒手,她便会让人知道什么叫疯狂。
而且,王氏内心深处一直保守着一个秘密:当她为三郎检查鼻息时,确实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生命迹象。她之所以告诉众人三郎还活着,无非是为了安抚住陷入狂暴的李小丫。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大夫赶到时,距离三郎断气已过去近半个时辰,他竟然又恢复了呼吸……想到这王氏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那天事件中,若非王氏在关键时刻大声喝止,武有财恐怕会死得很难看,至少全尸是别想了。
武府内的仆人们几乎人人带伤,而武忠更是带人连夜埋了十几口棺材。
得知三郎发起高烧的消息后,武有财也是心急如焚,同时外出寻找了一家客栈,让妻儿暂时从府中搬出,自己则带着伤病四处寻访名医。
事后,二郎也被夫人狠狠惩戒了一番。据说三郎之所以会伤得那么重,是因为早上在院内跑闹时撞到了二郎,二郎心起生不满就吩咐惩戒三郎的长随下重手。
在那段时间里,整个武府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毕竟三郎伤重几日都不曾清醒。后来虽然高烧退去,但听说他变得有些呆滞,人们都在担忧,这次王夫人是否能制止住小夫人的怒火。
两年后,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平息,没想到家主武有财却因小小的春寒去世,这让府中的许多长辈纷纷想起了当年那位道长在带着小夫人入座时对家主说过的话。
“此女福泽深厚,有天人戏凡尘之相,腹中有乾坤,能孕育蛟龙。若子嗣教导得宜,必定会有非凡的成就。你们也不要欺负她,否则气数反噬,恐怕会招来横祸。”
这些话,武府的人原本都快遗忘了,但家主的离世却让这些回忆重新浮现在人们眼前。大家都说因三郎的变故,导致小夫人对老爷心生不满,因此家主才会在春天的一场寒风中病逝。
仆人们也都认同这个看法,消息越传越广,最后传到了王氏的耳中。王氏想起了这对母子的诡异行为,便叫来了管家武忠,与他商议了一番。最终,她决定还是将母子俩分出去比较妥当。
为了不让这个决定显得太突兀,王氏决定把庶长子也一起分出去。
“三郎,你来了!快来带着你母亲坐到这里。”
王氏指着一张摆满了各种糕点的桌子说道。
看到大家都已经到齐了,王氏开口说道:“如今你们的父亲已经去世,长儿寡母,外人难免会议论纷纷。正所谓树大分枝,儿大当分家。我决定让你们带着你们的亲生母亲离开府邸,另居他处。
当然我这个做大娘的会分你们一些产业让你们让你们有安身立命之本。”
武长青听完母亲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恭敬地向王氏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向一旁摆放契书的托盘。
托盘中放着七份契书,分别代表着涿郡的房院、庄园、酒肆、粮油、布匹、皮货和铁匠铺。武长青仔细查看了一番,心中已有计较。
他上前一步,从托盘中挑选了三份契书:一份是位于涿郡繁华地段的房院,一份是城郊的一片庄园,还有一份则是城中的一家酒肆。这三处产业都是武长青精心挑选的,既符合他的身份地位,又有着不错的收益潜力。
选完契书后,武长青将它们递给一旁的王氏过目。王氏点点头。
“长青,你以成亲,钱粮我就不多给了。”王氏说道,“等下我让管家送一百金到你小院,就当我这个大娘给你的乔迁之贺吧。”
武长青感激地向王氏深深鞠了一躬:“谢大娘慷慨,孩儿定会妥善使用这笔钱,不让您失望。”
说完,武长青转身离去,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而一旁呆呆站立的母子二人,也被王氏的话语所触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武长征站在一旁,呆滞的目光似看着王氏又似在神游天外。王氏则温和地示意几个丫鬟将她精心准备的东西端上来。
“征儿,这里有四处产业的契书,多的有六七处,少的有四五处。你挑选一个地方,再挑选四种产业吧。”
武长征仔细查看了四份托盘中的契书。最终,他选择了上谷郡的一个地方,特别是看中了其中一份名为葫芦地的地契和与之相邻的山契。
上谷郡只有四份产业,其他两份分别是粮油铺子和与胡人交易牛羊马匹的牲口店铺。
王氏看着武长征的选择,轻轻叹了口气:“征儿,上谷郡近几年有些受灾,那里的产出并不丰盛。虽然那两份地契的面积很大,但产量可能还比不上冀州的一个小庄园。而且,这几年的税都是我们这边在缴纳……”
她看着武长征,语气温和地劝说道。武长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他对那块地方情有独钟,并不在乎产量。因为他的系统每年都会提供足够的物资,让他和他的母亲过上富足的生活。
“多谢大娘劝告,但我就是看中了上谷郡的这个地方。请大娘不要担心。”
“唉,罢了。既然你喜欢,那就这样吧。你年纪尚幼,本应该安排几房家中的老仆随你和你母亲,但他们都畏惧你母亲的威严,所以具都不愿意跟随你们。”
王氏沉思片刻,说道:“我反复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安排如何?如今你还年幼,我给你一百金作为成长之资,再给你一百金作为娶妻之用。另外,再给你母亲一百金作为赡养之费。当年的事,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没有教好寿儿。我打算再给你一百金作为赔礼道歉。”
武长征听后,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娘厚赐。其实,当初的事情错的不只是兄长,也怪我年幼顽劣。”
王氏看着离去的母子二人,轻轻叹了口气。一旦有了裂痕,痕迹又怎么可能完全消失呢……
她吩咐武忠去府库,将给两孩子承诺的钱银数目清点清楚,装箱并分别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