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说她怎么对你这么感兴趣……”张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和白眼好一阵沟通，张泽总算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狼女竟真的是个狼女。
她自小被父母抛弃，是灵兽山脉中一只八阶灵兽将她抚养长大，她自小生活在狼群之中，说自己是狼女当然没毛病。
也正因如此，她对白眼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
即使是在灵兽山脉中，白狼也十分稀少，像白眼这种白中带银的更是极为罕见，在见到白眼的那一刻，狼女瞬间被它的颜值折服，准备给它介绍几个对象，改善下狼群的颜值……
“对了哥，啥是对象啊，能吃不？”白眼一派天真。
它年龄还太小，给口吃的就已经很满足了，根本不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几个对象啊，这得多好的腰才能受得了，小狼太小，这种痛苦还是让他张泽来承受吧！
不过可惜，狼女口中的对象是灵兽，张泽也只能想想算了。
天色渐暗，狼女很快便差人叫他们吃饭，张泽虽因为杀人之事有些心虚，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他们到时，山寨大殿中的长条桌上已经坐了十来人，张泽仔细看过去，发现逃脱的那两名壮汉并不在其中，才总算是放下了心。
山寨内伙食不错，不仅有种类繁多的灵兽肉，还有自己酿制的果酒。
山寨中多是爽朗大汉，推杯换盏几轮之后，很快便开始和张泽称兄道弟起来。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几杯下肚，张泽对狼女实力的畏惧也减轻了不少，此时见众人喝得开心，下意识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哥几个之前都是在哪里修炼的，怎么如今干起了盗匪的行当？”
话一出口，热闹的氛围瞬间变冷，张泽知道是自己失言，正准备找个理由岔开话题，一个叫老三的壮汉却开了口。
“嗨，都是兄弟，告诉你也无妨……”他端起手中的酒碗，狠狠喝了一大口，“要是能有个宗门安稳修炼，谁会想要进山当盗匪啊……”
“这灵兽山脉中危险丛生，但最危险的永远不是灵兽，而是人心……”
“我是最早跟着大当家的一批人，之前也曾经拜过宗门，来这灵兽山脉是为了历练，结果遇到灵兽袭击，师兄们为了逃跑，拉我做了垫背，若不是大当家的及时赶到救了我，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听了他的话，张泽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危难关头，人都是自私的，利润分配不均也好，遇到危险也罢，最先被放弃的永远是同伴而不是自己……
“不好意思啊三哥，是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张泽有些抱歉地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嗨，哥们儿早就想开了，大当家的说的对，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现实，弱肉强食是天命，人类猎杀灵兽获取晶核，我们做盗匪猎杀人类获取灵石法器，归根结底都一样……”
说着，老三将手中的酒碗用力砸在桌子上。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劳资实力比人强，说话他们就得听着，盗匪也好，普通修士也罢，都无所谓，资源永远都掌握在少部分人手里，想要变强，就得比狠人更狠，比恶人更恶！”
“去他妈的正义，都是狗屁！只要劳资足够强大，劳资说什么是正义，什么就是正义的！”老三晃晃悠悠地走到张泽的身边，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兄弟，哥告诉你，在别人看来，我们盗匪就是恶人，抢劫杀人无恶不作，可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么？那些杀灵兽的人又好在哪呢？”
老三举起手中的酒碗，豪气地一饮而尽，情绪瞬间变得有些颓丧。
他跌坐在张泽的身侧，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这GRD世界，真他M的恶心……”
老三趴伏在桌面上，鼾声顿起。
周围的大汉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兀自吃着笑着，狼女端起酒碗，同样一口饮下，笑着向张泽打着哈哈。
“他喝多了就好这样耍酒疯，你别理他……”
因为张泽的“偷窥”事件，狼女对他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如今突然冲他露出笑容，倒是让张泽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他环顾四周，看着周围喝酒划拳的大汉。
刚才老三说的话让他心头触动。
真的是这样么？
在天玄宗时，自己是弱者，所以就注定要遭受欺凌么？那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仇恨又算什么呢？
借着酒劲，张泽突然起身，端着酒碗一屁股坐到了狼女身边。
“如果世界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那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他死死盯着狼女的眼睛，她是人类，但却是被灵兽抚养长大，所以视角一定和其他人不同，张泽有种直觉，她一定能够解答自己心中的疑问。
听到张泽的提问，狼女有瞬间的愣怔，但很快，她脸上的微笑更加深了几分。
“对和错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她伸出手，指向一个正在划拳的大汉：“他是老七，原本是佣兵团的一员，因为灵石分配不均被同伴推下悬崖，加入山寨之后，他带着兄弟把那佣兵团尽数屠戮，没留一个活口……”
她的手指调转，又指向了另一个人。
“那是十九，他天赋一般，在宗门里得不到重视，听说我们这待遇不错，主动加入，跟着我们抢了不少东西，也曾经杀过人……”
“还有十三，二十八……”
她一一数过去，这群人中，有因为仇恨加入的，也有因为利益加入的，种种情况不一而足。
狼女拿起酒壶，给自己和张泽倒满。
“在外人看来，我们十恶不赦，但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不违心……”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分个对错，那实在是太累了，我这个人懒，不喜欢动脑子，所以我做事向来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我自己的心……”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但是有相对的正义，只要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那就去做好了，对和错的标准只在自己的心里……”
“自己的心么？”张泽喃喃重复着，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倏然亮起。
早在突破炼筋期瓶颈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修炼似乎存在着某种问题，如今想来，其实出问题的不是他的身体，也不是他的修炼方法，而是他的心境。
之前在天玄宗所遭受的一切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哪怕如今他已经突破，可每每午夜梦回，还是会被那一张张充满讥讽和狰狞的脸惊出一身冷汗。
潜意识里，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太弱，所以才会受人欺凌，而心中对于天玄宗众人的仇恨也成了他修炼的动力。
可实际呢？
弱不是原罪，但规则是由强者制定，是他将本末倒置了。
他的目标不应该仅仅只局限于复仇。
老三说的对，这世界很恶心，但这就是现实。
像是触碰到了某种非常玄妙的东西，张泽只觉心中一阵清明。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去他妈的规则，去他妈的对错！”
那种玄奇的感觉让他难掩心中兴奋，一把揽过坐在身边的狼女，狠狠地亲到了她的脸颊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