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新政的推行并非一帆风顺,尤其是在诸侯王那里,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原本在封国里作威作福、享受着封邑赋税和特权的诸侯王们,对取消封国制度的新政极为不满。
济北王在王府中大发雷霆,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咆哮道:“这刘据小儿,竟敢如此行事!”
胶东王怒道:“孤等诸侯王乃汉室宗亲,封国乃祖宗所定,他怎能说废就废?这是要断我等的根基啊!”
“那刘据小儿,竟妄图断我等的根基!这封国乃我等世袭之荣耀,岂是他说废就能废的?”
“孤意已决,当联络各方诸侯,共同对抗这荒谬的新政。若朝廷执意如此,休怪我等刀兵相向!”
“刘据此贼,当讨……”
其他诸侯王也纷纷不满,甚至有人暗中勾结,互通书信,妄图联合起来抵制新政。
更有甚至开始在封国内囤积粮草、兵器,训练私兵,大有与朝廷对抗之势。
一时间,大汉的江山似乎又笼罩在了一片阴云之下,局势变得异常紧张。
而远在左右扶风治所,被李广软禁的汉武帝刘彻,看着报纸上刊载的内容,尤其是看到上面刘据给他追封的庙号和谥号时,当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汉世宗孝武皇帝?这个逆子!”
刘彻攥着报纸的手,指节发白,浑身颤抖。
“朕还没死呢!”
“刚彊直理曰武,威彊敌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看来天子对陛下,甚是尊崇啊!”东方朔看到谥号后眼前一亮。
“取的不错!”
刚刚下朝,此时满脑子还是天子新政的董仲舒,下意识的回到。
不过话刚刚出口,便感觉自己又失言了,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刘彻,然后下意识的躲开。
刘彻踹出去的脚落空了,整个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陛下!”
东方朔手疾眼快将刘彻扶起来,关心道:“您没事吧?”
董仲舒也惊呼了一声“陛下”。
刘彻愤怒的指着董仲舒道:“老匹夫,你,莫不是刘据派来克朕的?”
董仲舒一脸愧色,道:“老臣昏聩,还请陛下恕罪!”
刘彻捂着屁股坐回榻上,喃喃道:“这土豆和番薯倒是不错,从此我大汉子民再也不会挨饿了,朕知错,这些年年年征战,确实苦了百姓。”
“这盐铁官营和缗钱税,取消了也罢,对大汉商业发展确实不利,但也要循序渐进才可,他这般心急,就不怕国库空虚,若突发战事该如何应对?”
董仲舒听到新政的时候,就异常兴奋道:“陛下,天子如今推行那科举制,开文武二科,当真是惊才绝艳奇思妙想,绝了绝了啊,从此以后我大汉将再也不愁无人可用。”
“这天下士子,尽是我大汉的能臣悍将啊!”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当说到天子时,特意看了看汉武帝的反应。
刘彻果然面色涨红,紧咬牙关,面色阴沉。
良久他才道:“不说科举制,只说他想彻底推翻封国制,必定困难重重,要知道当年连朕的推恩令都是万分谨慎施行。”
“如果搞不定那帮诸侯,任他再奇思妙想,也无用。”
谈到诸侯,刘彻忽然眼神一亮,变幻不已,他假死之计弄巧成拙,近日又被李广软禁,本就烦闷异常,思忖应对之策。
而此时那逆子彻底是得罪了众诸侯和宗亲,这难道不是自己的机会么?
汉武帝忽然问道:“那逆子何时去祭祀祖宗?”
“应该是三日后!”
汉武帝扶着胡须,在殿内不断踱步,口中不断重复着:“三日后。”
董仲舒没有理会他,研究新政去了。
东方朔也喃喃念叨着“三日后”,良久微微一顿,
只听汉武帝说道:“叫李广来。”
随即汉武帝和东方朔默契的相视一眼,表情各异。
晨阳初生,即将入冬,偌大的未央宫带着些许寒意。
通往宣室殿的御道上,戒备森严,此时当值辰时,田千秋和张汤联袂上朝,商讨这关于新政实施的进度。
两人走了几步,快到宣室殿门口时,只见殿前黑压压一片占满了等待天子上朝的公卿。
“本以为今日起的够早了,不想还有人更早!”
田千秋惊讶的对张汤道。
张汤哼了一声,道:“陛下宣布巳时上朝时还感恩戴德,现在却出尔反尔,来的一个比一个早,做样子罢了!”
他搓着冻的有些发红的手,却也不看站的笔直的众人,直接走进了旁边的偏殿。
石庆讶然道:“张大人来的这么迟就罢了,还直接去了偏殿,不在此等候天子么?”
“不知礼数啊!”有人附和。
虽然昨日刘据说近日巳时上朝,但他们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二者也怕失了礼数怕天子怪罪。
如今刘据在朝堂上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众公卿自然不敢触其锋芒。
田千秋咂了咂嘴,看了几人一眼,也直接走进了偏殿。
“这,这些一直跟随陛下的旧部,竟然如此随意么?”
“我等都站在此处等候天子,他们有什么特权进去休息啊!”
众人议论纷纷。
又过了片刻,只见打着哈欠,披甲持剑的霍去病,睡眼惺忪的走来,也直接进了偏殿。
“陛下昨日说的,难道不是戏言?”
有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管了,进去看看,若陛下怪罪起来,就说我等进入偏殿是为了斥责几个竖子无理!”
石庆和桑弘羊等人气势汹汹且忐忑的进入偏殿。
只见偏殿中一人身着龙袍,正在优哉游哉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水,脸上还带着倦意,听田千秋他们谈论着坊间趣事,偶尔漫不经心的回应一二。
正是大汉天子刘据!
石庆和桑弘羊等人傻眼了,顿时拜倒行礼。
刘据这才睁开眼睛,笑道:“众公卿平身吧,还没到上朝的时间点呢,都过来坐,这糕点是朕命人特意从咸阳带来的,好吃得很呢。”
霍去病也道:“这茶也是上好的红茶,好喝好喝。”
原来天子玩真的啊!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这室内到处烧着架起来的火炉,竟然温暖如春,刘据等人还穿着单衣!
“陛下,老臣就失礼了!”
石庆见天子都说了让大家自便,也不再客气,紧忙找了个最暖和的位置坐下。
“老匹夫,这是我的位置!”
桑弘羊低喝了一声,赶在石庆前坐下,两人顿时低声争执起来。
其他公卿也都各自找位置纷纷落座。
刘据笑道:“该吃吃,该喝喝,都放松一点,等巳时上朝,我可不想听见有谁肚子咕噜噜乱叫。”
众人无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