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开始指指点点。
有的人质疑范通的词是买来的,不然不会写那么快,所以胜之不武。
有的人则认为赌约一开始并没有规定范通的诗词来源,只是说规定时间内写出规定内容即可,所以范通胜,并不应该追究胜之不武的问题。
再者,无凭无据,仅仅因为范通写得快就说他的词是买来的,未免太过武断。
谁能保证范通闲来无事自己偷偷练习写诗作词了呢?
或者说范通真是百年难遇的诗仙,张口就有一首诗或者一首词呢?
见何清驰久久没有回应,范通便冷笑道:“何少爷,原来你也不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我们的赌约大家都听着呢,你若是不跪,不给我的丫鬟道歉,我可就要动粗了!”
范通握紧了拳头,作恐吓状。
几个文弱书生吓得纷纷后退,显然,现在范通更有理一些。
“范通,你不要得意。”何清驰恼羞成怒,“区区一盏茶的时间怎么可能写得出一首词,你果然不够聪明,装都不会装一下,这么快就写出来,不是早早买来背好的还能是什么?”
“啧啧啧。”范通摇头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你觉得我的诗词是买来的,证据呢?或者说,谁卖给我的?”
“这……”
何清驰被范通两句话堵住了嘴,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确实,他没有证据证明范通的诗词是买来的,但是,以他对范通的了解,加之范通写作的速度,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范通弄虚作假。
不服!
非常不服!
何清驰心里跑过去一万个不服。
明明知道范通没有才学,可偏偏拿他没办法。
“行了,何少爷,你们若是不认输,就别怪我不客气。”
范通又揉了揉拳头。
这一次,何清驰怒了,指着范通的鼻梁道,“范通,不要欺人太甚,你就和你的名字一样,是个饭桶。你那个成天傻乐呵的爹和死去的娘一点文采都没有才会给你取个这样的名字,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用买来的诗词侮辱我等读书人,告诉你,我何家也不是吃素的。”
何清驰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如此难听的话,一时间,聚金楼内的气氛变得无比紧张。
刚才只是斗气,现在何清驰连人家的父母都带上了,不免有些过分。
范通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名业火,这样的愤怒直冲脑门,几乎不受控制。
这不是现在的范通应该有的情绪,是前身残留的意识听到有人侮辱他的父母而产生的怒火。
在前身的记忆中,几乎每一次前身大发雷霆都是因为别人嘲笑他爹是个傻乐呵、宠儿奴,嘲笑他是个没娘养、没娘疼的大胖猪。
“啪!”
范通直接抬手,一拳打在何清驰的脸上。
众人被吓了一跳,发出一阵惊呼。
何清驰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待到反应过来,发现手心已经全是血迹。
他一个文弱书生看到血,立刻吓得哭爹喊娘。
“打人啦!范通打人啦!”
有才子大呼,有人惊叫,场面一片混乱。
“少爷!我们快走!”
青芽赶紧拉着范通离开,范通依然怒视着何清驰,总觉得只打一拳不够解气。
趁乱挤出聚金楼,外边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魏忧和小紫想看看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却被挤出来的范通和青芽撞了个满怀。
魏忧是看着范通那个巨大的身躯撞过来的,人太多,她无处可躲,被范通撞得退了个踉跄,险些摔倒。
还好范通眼疾手快,见有人要摔倒,急忙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定睛一看,是魏忧。
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辨识度很高,范通免不了多看了几眼。
魏忧还想问问范通写出了词没,可是,青芽很快地拉着范通逃离了现场,魏忧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
何家大少爷被范通给打了。
好家伙,梅开二度。
上次发生这种事还是三年前,当时范通还没有现在这么壮,只是打肿了何清驰一只眼睛,这一次,直接把何清驰打得鼻血都止不住。
如果范通的拳头再低一点,可能会打掉何清驰的门牙。
若是何清驰破了相,大概率会影响以后的仕途。
虽然还不知道他能不能进入仕途,但是至少现在不能破相。
苏州府尹张哲一听到是这两家的少爷打架就头大,两家都是地头蛇,他这个府尹得罪哪家都不好。
父母官哪有那么好当?
那是又当父又当母啊,成天操心家里的好大儿。心累!
人是上午被打的,何家中午就派人来衙门报了案,要求把范通抓起来,以杀人未遂的罪名。
张哲让人记录了口供,下午去了趟范府。
路上,张哲还想着和范宛范老爷商量一下怎么妥善解决这事,要不故技重施给何家赔点东西,何家满意了就不会追究了,反正范家家大业大,败得起。
结果来到范府的时候只有管家老张头出来迎接,他笑呵呵地说:“老爷带少爷去城外收租了,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闻言,张哲嘴角一抽。
敢情父子俩这是畏罪潜逃,出城避难了。
也罢。
张哲干脆打道回府,此事暂且搁置。
……
苏州何府。
何清驰又被范通打了,这会儿家中丫鬟还在给他止血。
何家老爷何礼赞看着儿子被打得痛哭流涕,不知道应该先心疼还是应该先批评。
同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怎么自己这个儿子老是在范宛那儿子面前吃亏呢。
按理说,何清驰饱读诗书,才思敏捷,吃不了这个亏才是。
“爹,您要给孩儿做主啊,范通那小子目无王法,买诗羞辱人也就罢了,竟然还动手打人。”
何清驰哭着说,想要抽鼻涕,可是鼻子一用力就疼得要命,更想哭了。
“范家父子在苏州无法无天也不是头一遭了,你没事跟他那个饭桶儿子较什么劲?”
“他……他买诗,弄虚作假,侮辱我等读书人。”
“买诗?买了什么诗?”
“这个……”
何清驰将聚金楼带回来的原作递给何礼赞看。
何礼赞不以为意地接了过来,可是仅看一眼就惊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