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
墨虞紧紧握着南宫瑜(小渔)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凝视着他胸前那道如同蜈蚣般蜿蜒的伤口。
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找到失散亲人的喜悦,也有对小渔所受伤害的痛心。
“三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墨虞的声音颤抖着,透露出深深的关切。
“就在几天前,边关急报传来,言公子遇袭,生死未卜。我连忙带领众兄弟疾驰而来,搜寻数日却无果。今日随老冯至此,本想托人再探消息,不想竟在此重逢。三公子安然无恙,实乃苍天庇佑。”墨虞的话语中充满了庆幸和感激。
“呃,您是……虞、虞叔?”小渔打量着眼前这位激动的中年人,脑中忽然闪过南宫瑜提及的虞叔,不确定地询问。
墨虞一愣,惊异地看向小渔,却见他一脸茫然,心中不禁疑惑:三公子怎会不认得自己?
“墨先生勿怪,这位阿囡说三公子失心疯,如今记忆混沌,忘却许多往事,故而记不起您也是常情。”文仲夏见状,急忙上前解释。
“失心疯?三公子怎会患上此症?”墨虞神色沉重地看向文仲夏。
“三公子遇袭时或许头部遭受重创,加之伤势严重,受创过重,因而诱发失心疯。或许调养些时日,病症自会渐渐退去。”文仲夏补充道。
听闻小渔头部可能遭受重击,阿囡不由暗自扭头对大牛吐了吐舌头。
大牛此刻显得有些尴尬和紧张。
原来,在将小渔从山道背回小屋的途中,因雪地湿滑,阿囡无力扶持,导致大牛多次摔倒。
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小渔头部撞上了突出的岩石,而他因昏迷而浑然不觉。
文阿爷提及小渔失心疯或因头部受伤引起,二人立时想起当时的情形,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看着身旁神情变得复杂的阿囡和大牛,小渔心中大致猜到了发生何事。
“虞叔,虽然我遗失了许多记忆,但我仍活着,只要生命尚存,一切都会逐渐恢复。”小渔微笑着安慰墨虞,同时拉过大牛和阿囡。
“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若非他们,我早已在风雪中丧命。”
小渔笑着将二人推到墨虞面前。
“三公子说得是,只要人还在,一切都会好转。”墨虞朝大牛和阿囡深深一礼。
大牛和阿囡局促不安,阿囡躲在小渔背后探出头来,大牛则呐呐不知所措。
文仲夏见状,笑着上前对小渔一礼:“老夫不知南宫三公子身份,方才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文阿爷过谦了,我南宫瑜不过是一名边关小校,何来怠慢。倒是多谢文阿爷缝合伤口之恩。”南宫瑜忙扶住文仲夏。
文仲夏连声谦虚,感谢南宫瑜的医术指导。
墨虞安排老冯去安置同来的兄弟,老冯带着六位家将回来,带来食物,众人相见,虽感惊讶于南宫瑜的变化,但均按墨虞吩咐,平常对待。
夜幕降临,众人围坐在火塘边,烤着风干的马肉,文仲夏煮起粥来。
家将们拿出酒水,递给南宫瑜、墨虞、文仲夏和老冯。
阿囡和大牛则捧着马腿大口吃着,嘴角油光闪烁。
南宫瑜咬了一口烤马腿,肉质粗糙,缺少调料,食之无味。
“三公子,是否不合胃口?”墨虞关切地问。
“无味。”南宫瑜饮了一口酒,随意道。
“试试这个。”墨虞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瓶粉末,撒在南宫瑜的马腿上。
南宫瑜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味,嗯,味道有所改观,再细品,只觉咸淡适中,一丝淡淡的辛辣在舌尖跳跃。
“这是焦盐胡椒粉?”南宫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焦盐胡椒粉?那是什么?”墨虞一时愣住,显得有些茫然。
“老叔我这是亲手用官盐和胡人香料磨制的调料。吃肉时撒上少许,香气扑鼻。”墨虞自豪地摇了摇手中的瓷瓶。
官盐?香料?
南宫瑜心头一动,想起了那些网络小说中的情节。
古代的确没有精盐细盐,大多食用的是井盐或岩盐。
然而细盐的制作方法他在小说中屡见不鲜,轻易便能制作出来。
“发了!”南宫瑜心中一阵激动。
墨虞并未察觉南宫瑜内心的波动,见他手中微微颤抖,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津津有味,以为是自己手中的香料激发了他的食欲。
于是又递给他一根腿肉,细心地撒上椒盐,一边询问南宫瑜:
“三公子,当时你是否看清了袭击者的样貌?”
南宫瑜摇了摇头,再次叙述了遇袭的经过。
众人纷纷放下酒杯,静静地聆听着南宫瑜的讲述。
“明白了,我会转告大将军。”南宫瑜叙述完毕,墨虞沉默了片刻,随即又对南宫瑜说:
“我出发时,大将军特意嘱咐我,如果找到三公子,就告诉他暂时不必回边军。最近边塞各国动作频繁,边军将进行轮换调整。”
“公子所在的边军即将南调,而公子刀伤未愈,不宜远行。”
“幸亏公子使用了李瑜这个名字,如今李瑜已在边军伤亡名册上,已无此人。所以,三公子不必回营。”
墨虞神情自若地传达着南宫怒的指示,然而那得意与同情的神情,任谁都能看出其中蕴含的意味。
南宫瑜不禁暗自为真正的南宫瑜感到悲哀。
他以为隐姓埋名,就能奋发图强,却不知自己始终在父亲严密的掌控之下。
“姜还是老的辣,南宫瑜毕竟还是太年轻。”他暗自叹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
看着南宫瑜沉默不语,墨虞心中明白,这位年轻的三公子虽然才华横溢,但毕竟缺乏历练。
他轻声问道:“三公子现在有何打算?或许休息几日,随我回京如何?”
南宫瑜抬起头,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看着正在舔食马骨残渣的阿囡和大牛,突然开口说:
“阿囡、大牛,你们愿意随我回京城吗?”
“回京城?大哥哥是要去那个石头堆砌的京城吗?”阿囡惊喜地看着南宫瑜,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渴望。
“呃,好像是吧?”南宫瑜不确定地看向墨虞,似乎在寻求他的意见。
墨虞看出南宫瑜的心思,向兄妹二人发出邀请:
“小妹妹,京城是用大石头建造的,非常雄壮。那里有很多人,很多美食。你们和三公子一起回京城好不好?”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
考虑到他们相救三公子的恩情,不仅邀请进京,甚至在京城为他们置下房产、赠送田地都是应该的。
两人年纪尚小,也可以送入京中学府培养,将来或许能推荐他们一个好的前程,从此摆脱贫困。
尽管南宫大将军从不以权势压人,但在朝中,只要大将军开口,愿意巴结的权贵多的是。
安排两人的出路不过是举手之劳。
“呃,感谢三、三公子的好意。”大牛有些结巴地说,得知南宫瑜的真实身份后,对南宫瑜的称呼显得有些不习惯。
“我们习惯了在村里生活,还要等父母回来。我们怕他们找不到我们。”大牛语无伦次地拒绝着南宫瑜的好意。
阿囡原本充满期待的神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因为与父母团聚的日子比任何地方都要吸引人。
只是看着南宫瑜,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不舍。
南宫瑜看着这对纯朴的兄妹,笑了笑,转头对墨虞说:
“虞叔,我暂时不回京城了。反正回去也无事可做,反而总是让父亲生气。”
“我打算和大牛阿囡一起回桃花村。等我的伤好了,我会帮助他们找到父母,然后带着他们一家回京。虞叔,请您代我向父亲道歉。”
墨虞严肃地看着南宫瑜,虽然他心中希望南宫瑜能随他回京,但看到南宫瑜如此诚恳,又想到他与父亲不愉快的相处,瞬间理解了他的决定。
“好吧,既然三公子不想回京,那我便陪你留下。”墨虞向南宫瑜拱手道。
“不过明日我需派人回大将军府报信,后续事宜听凭大将军定夺。”
听到南宫瑜不回京而要和他们一起回桃花村,阿囡高兴地跳进南宫瑜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
大牛则在一旁傻笑着挠头。
墨虞和文仲夏看着阿囡依偎在南宫瑜怀里,心中不禁有所触动,相视一笑。
“虞叔,我留下其实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南宫瑜放下阿囡,起身对墨虞说。
“我听说边塞各国动作频繁,恐怕战火将起。边塞的地势和兵力难以抵挡北狼胡的突袭。我想请求父亲允许我在桃花村建立一座屯兵营。”
“屯兵营?三公子此乃何等策略?”墨虞好奇地探询道。
“实则是在桃花村设立一座兵寨。此地群山环绕,攻守兼备,实为屯兵之佳选。”南宫瑜答道。
“日常里,士兵们除了操练,还需垦荒耕作、打铁铸钢,从事各项建设,以应边关后勤之需。”南宫瑜继续解释。
自遭遇袭击之后,他心中已萌生诸多计划。
既然投身此界,首要之务便是立足。
尽管大将军府颇为显赫,但鉴于南宫瑜与其父的关系,他亦不敢将安全寄托于南宫怒一身。
故而,他打算先在桃花村构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坚固堡垒。
“高手?武功再高,能高过枪炮吗?妈的,我既然穿越而来,又何惧之有!”南宫瑜心中默念。
求人不如求己,为确保安全,他必须打造出一支自己的安保队伍和根据地。
“打造钢铁?”墨虞惊异地望着南宫瑜。
在这个时代,钢铁制造之术唯有少数匠人精通,而墨虞恰好是其中之一。
“三公子亦通炼钢之术?”墨虞再次追问。
“炼钢小事一桩。”南宫瑜轻蔑地回应。
“我还计划制盐、造船, oh,对了,还有酿酒。”南宫瑜举起手中的浊酒,其味略带酸涩,酒精度数不高。
“我们先要积累财富,经济实力决定一切。只有财力雄厚,方能无往不胜。”
此时,微醺的南宫瑜虽言辞稍显混乱,但其神情却自信满满,令众人不禁为之动容。
尽管墨虞对南宫瑜所言的一些词汇不甚理解,但细细思索后,不禁心生惊异。
再次望向南宫瑜的目光中,透露出一抹赞赏。
“三公子慧眼独具、策略非凡!”众人纷纷赞叹。
听着众人不真诚的奉承,南宫瑜借着酒意,从火塘中拾起一块未燃尽的木炭,让墨虞持着一根燃烧的木棍,借助微弱的火光在文仲夏残缺的书桌上勾勒出两个图案。
“这是何物?”墨虞看着桌上形状不规则的图案,其中一个还带着长长线条的圆环,疑惑地问道。
“此物名为马镫,用于骑马时方便上下,同时增强对马的控制和发力。”
“这物名为马掌,钉于马蹄上,用以减少磨损和受伤。”南宫瑜逐一解释这两个图案的用途。
墨虞凝视着图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或许他人不知这两个图案的价值,但他身为大将军的谋士与卓越工匠,见识远非常人可比。
这两个图案,每一个都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智慧和力量,无疑是军中的神器。
它们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军事符号,每一个线条和符号都承载着丰富的战略意义。
有了它们,大垚国军队的生存力和战斗力将大幅提升。
它们能够指导军队在战场上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甚至在绝境中扭转战局。
想到此处,他迅速擦净桌面,将图案抹去,转身严肃地对众人说:
“各位,方才所闻所见,均为军中绝密。务必严守口风,切勿泄露分毫。如有违者,军法从事。”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严肃。
众人齐声应诺,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命令,更是对国家和大将军府的忠诚。
此刻,南宫瑜因酒意和疲惫,已倒头睡去。
墨虞于是吩咐众人轻声退下,各自休息。
哔哔啪啪的火星溅起,文仲夏、大牛、阿囡垫着枯草在火塘边均已入梦。
他们疲惫的身躯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沉重,但他们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满足和安宁。
唯有墨虞独自坐在南宫瑜榻边,凝视着他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俊颜,回想起他方才的言论,心中感慨万千。
南宫瑜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酒意,但他的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坚毅和智慧。
墨虞不禁思索,这两年来,三公子究竟经历了何种磨砺?他如何拥有如此之多的奇思妙想?
“不知大将军得知这一切后,会对三公子刮目相看否?”墨虞自言自语,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南宫瑜的敬佩。
“嗯,明日我当遣人告知大将军,力求其支持,助三公子实现抱负。”
他深知,只有得到大将军的支持,南宫瑜的才华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大垚国的未来才能更加光明。
不知不觉中,墨虞也在榻边沉沉睡去。
他的梦境中充满了战争的硝烟和胜利的欢呼,而南宫瑜,这位年轻的三公子,正带领着大垚国的军队,走向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