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狸将蟒蛇彻底击败,化作黑烟消散于梦境之后,我终于暂时摆脱了那每晚如噩梦般的纠缠,身体也逐渐开始恢复元气。
然而,父亲却并未因此放松下来,他深知,这条蟒蛇背后所隐藏的怨念或许不会就此轻易消散,必须得想个长久之计,护我周全。
一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院子里,父亲将我叫到跟前,神色凝重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仰起头,看着父亲那满是忧虑的双眼,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坤儿啊,你这阵子受苦了,虽说那白狐帮咱又过了一劫,可你往后的路还长,咱不能总是这么被动。”
父亲蹲下身来,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我眨巴着眼睛,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小声问道:“爹,那咱咋办呀?”
父亲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缓缓说道:“爹和你伯伯商量过了,二十里地外的刘家庄,有个很厉害的瞎子,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阴阳先生,他精通阴阳五行之术,能驱邪避灾,知晓天地奥秘,爹想把你送到他那儿去,跟着他学些本事,日后也能有个自保的能力,你可愿意?”
我一听要离开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眼眶也红了起来,虽说这阵子被蟒蛇吓得不轻,可家毕竟是我最熟悉、最安心的地方,一想到要去一个陌生的庄子,跟一个不认识的瞎子师傅生活,心里就百般不情愿。
“爹,我不想去,我舍不得您和娘,还有阿黄……”(阿黄是我们家养的开门狗)我带着哭腔说道,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父亲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可他还是狠下心来,蹲下身子,双手握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娃,爹知道你舍不得,可这是为了你好啊。你想想,要是那蟒蛇的怨灵哪天又回来了,咱咋办?你跟着瞎子师傅学好了本事,不光能护自己,还能护着咱一家人呐,等你学成了,爹和娘就去接你回家,啊。”
我抽噎着,心里明白父亲说的是对的,可就是止不住心里的难过,犹豫了一阵,我才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轻轻点了点头。
见我答应了,父亲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又摸了摸我的头,说道
“好孩子,爹知道你懂事。咱这就收拾收拾,明儿个一早就送你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父亲就早早地起了床,帮我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又装了些干粮,母亲红着眼圈,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要听师傅的话,而伯伯则默默地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物件塞到我手里,神色庄重地说:“娃,这是咱家祖传的一块玉佩,据说能辟邪挡灾,你带着它,就像我们在你身边一样。”
我紧紧地握住玉佩,感觉它带着伯伯手心的温度,心里踏实了一些,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跟在父亲身后,心情低落。深秋的风有些刺骨,吹得路边的枯草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我的离别而叹息,走了大概两个时辰,我们终于来到了刘家庄。
刘家庄比我们村子稍大一些,庄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大多是用石头和土坯垒成的,父亲带着我在庄里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座略显破旧的小院前停了下来,院子门口种着一棵老槐树,枝叶稀疏,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父亲上前叩响了院门,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儿探出头来,看着我们,眼中透着几分好奇。
“请问,这儿是刘师家吗?”父亲客气地问道。
孩童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们是?”
“娃儿,麻烦通禀一声,我是二十里地外村子的,想求刘师收我家孩子为徒。”
父亲说着,将准备好的一包点心递了过去。
男孩接过点心,看了作我,转身进了院子。不多时,男孩又走了出来,对我们说:“师傅让你们进去呢。”
父亲拉着我,走进了院子,院子不大,收拾得却很干净,墙角种着几株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正房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人,他眼睛紧闭,面容清瘦,留着一缕山羊胡,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竹竿,正是刘师。
“师傅,我们来了。”
父亲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刘师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必多礼,把孩子带过来,让我摸摸。”
父亲赶忙把我拉到瞎子师傅跟前,瞎子师傅伸出手,干枯的手指在我的脸上、头上轻轻摸索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有些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着,紧紧地抓住父亲的衣角。
“这孩子命格奇特,周身灵气环绕,却又被一股阴气所扰,想必是经历了不少邪祟之事。哼,只是这命格终究是弱了些,怕是日后学起术法来,也诸多阻碍。”刘师缓缓说道,话语里透着几分嫌弃。
父亲一听,面露焦急,连忙说道:“师傅,求您发发慈悲,这孩子命苦,打小就受这些东西折腾,我们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才来求您。您要是不收他,他这往后可咋整啊?”
我站在一旁,听着瞎子师傅嫌弃的话,心里委屈极了,又气又恼,本就对离开家满心不情愿,此刻更是觉得这瞎子师傅不通情理。趁着父亲和瞎子师傅交谈之际,我瞅见院子里石桌上放着一把茶壶,不知怎地,心里突然冒出个坏主意。
我悄悄挪到石桌旁,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我,便迅速地解开裤子,朝着茶壶里尿了一泡尿,刚尿完,就听见瞎子师傅似乎要转身,我赶忙提上裤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一旁。
瞎子师傅似有所感,他摸索着走到石桌旁,伸手去拿茶壶,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只见瞎子师傅拿起茶壶,正要往杯里倒茶,父亲见状,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瞎子师父手一抖,茶水倒了出来,那股异味瞬间弥漫开来。
只见他脸色一变,虽看不见,却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怒喝道:“是谁干的?”
我吓得躲到父亲身后,不敢出声音父亲满脸尴尬,结结巴巴地说:“师傅,对……对不起,孩子小,不懂事,您千万别生气。”
刘师被气得山羊胡都抖了起来,他冷哼一声:“哼,这般顽劣,还想学阴阳之术?我看是没这个造化!”
父亲急得直搓手,一个劲儿地给瞎子师父赔不是,又拉着我,让我给他跪下道歉,我满心不情愿,可看着父亲焦急的模样,又不敢违抗,只得“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不说话。
父亲苦苦哀求道:“师傅,求您看在孩子年幼无知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他本性不坏,就是被这邪祟折腾怕了,一时糊涂。您要是不收他,他这辈子可就真毁了。”
刘师沉默了许久,脸色依旧阴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罢了罢了,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且收下他。但若日后再敢这般胡闹,立马给我走人!”
父亲一听,如蒙大赦,连忙拉着我给瞎子师傅磕头谢恩,我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从那之后,我便留在了刘师家,起初的日子,因为那桩错事,我在师父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师父让我做什么,我都不敢有丝毫懈怠。每天天不亮,师父就会叫我起床,先是背诵各种晦涩难懂的口诀,什么“阴阳五行生克论”“八卦方位定乾坤”,这些口诀又长又绕口,我常常背得头晕脑胀,可师父要求极为严格,只要我背错一个字,就得重新再来。
可让我感觉不错的是,起码这里还是有个伴的,那个开门小男孩叫王宇辉,是隔壁马王村的,虽比我进门早些,可道术天资却平平,但极为擅长划水摸鱼,时不时教我如何这让我省力偷懒儿,使我对他不禁刮目相看了起来
白天,师父会带着我们认识各种草药,教我们如何辨别它们的药性、功效,还会让我跟着他学习画符。
画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笔一划都有讲究,力度、角度稍有偏差,符就可能失效。我常常画得手酸胳膊疼,可师父总是在旁人摇头,让我继续练习。
而王宇辉却总能得到称赞,并不是他画的有多好,而是他非常机智的将两只符纸叠在一起,描了出来,这令我我属实是没想到的!
到了晚上,师傅还会给我讲一些阴阳界的奇闻轶事,有降妖除魔的惊险故事,也有风水堪舆的奇妙传说。这些故事既让我着迷,又让我对这个神秘的阴阳世界充满了敬畏之心。
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三年时间眨眼便过,而我在师父的悉心教导下,已经渐渐掌握了一些阴阳之术的入门功夫。
一天,师父把我叫到跟前,神色严肃地说:“徒儿,你跟着我也有段日子了,如今,为师要考较考较你,看看你这些时日学得如何。”
我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师傅,徒儿定当尽力。”
师傅微微点头,说道:“为师在院子里设下了一个简单的阵法,你需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找到阵眼,并破解此阵,方可算你过关。”说着,师傅拿出一炷香,点燃后插在香炉上。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院子,只见院子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原本熟悉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我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按照师傅平日里教导的方法,感受着周围气场的变化。
我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踱步,手中掐着诀,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我感觉到西南角有一股微弱的气流波动,心中一动,快步朝那边走去。走近一看,发现地上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石头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我仔细辨认,发现正是师傅平日里教我画的破阵符号。
我心中一喜,连忙蹲下身子,按照符号的指引,双手结印,口中念动咒语。片刻之后,只听得“嗡”的一声轻响,院子里的雾气瞬间消散,阵法已破。
师父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不错,徒儿,你悟性颇高,短短时日便能有此造诣,为师很是欣慰。”
我一听,心中高兴极了,连忙跑到师傅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多谢师傅夸奖,徒儿日后定当更加努力,不辜负师傅的教导。”
从那以后,师父对我的教导更加用心,我也学得更加刻苦,而我与白狐狸、与秦岭的那份缘分,也如同种子一般,在心底深深地扎下了根,只是,我未曾料到,在这看似平静的学艺时光背后,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逼近,而我所学的一切,都将面临着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