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跟着进来的老管家,丫鬟和众侍卫们全部傻呆了,犹如石蜡。
怎么回事?
一向敦厚老实、与世无争的二公子,竟敢对少公子下这般死手?
“快,抬少公子去医务室,让军医官抢救!”
还是老管家赵炎清醒。
他连忙让陪练的四个少年侍卫,抬着郭玄跑向外府的医务室。
“快,给我绑了这憨货,押到侯爷那里去处置。”
缓过劲来的主母杨氏,手指着郭庆咬牙切齿嚷道。
“诺…”
几名内府侍卫答应的颇有些勉强。
毕竟对方是侯府二公子。
但主母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
所以,侍卫们颤巍巍走向郭庆。
“谁敢上来绑我?!”
郭庆顿时脸色大变。
他喝停众侍卫之后,扭头对着杨氏怒斥道:
“母亲,我也是侯府嫡子,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指使下人来绑我,这有失公允,我自个到父亲大人面前请罪。”
说完,郭庆头也不回地向位于七进院的议事堂走去。
议事堂是侯爷谈论军国大事的地方。
当前,漠北回纥、室韦、铁勒等汗国屡犯边境,前线军事吃紧,侯爷正在召集手下谋士和将领们商议对策。
这时候,议事堂外一片喧哗。
只见二公子脸色铁青走过来,身后跟着哭泣的主母杨氏。
“发生什么事了?”
“这成何体统!”
郭威拍着桌子站立起来,大怒。
“侯爷,好像是二公子把少公子摔…摔在地上,少…公子昏…昏死了过去。”
门口侍卫走进来,结结巴巴地禀报。
众人听罢愕然。
二公子从小憨痴,怎么就…
没等郭威开口质疑,杨氏却不顾侍卫阻拦,冲进来大声哭泣道:
“侯爷,郭庆下手狠毒,玄儿被其重重摔在地上,昏死了过去,恐怕伤及五脏六腑,不死也成废人啊!呜呜…”
“什么?”
郭威听罢脸色大变,青筋爆起,抬头对着外面怒吼道:
“逆子!给我滚进来。”
郭庆进来,自觉跪在地上。
郭威手指着厉声道:
“对待自己的亲弟弟,竟敢下如此重手!逆子…你想干什么?!”
要不是手下诸将拉住,郭威上前就要暴揍。
“请父亲大人息怒,孩儿绝对没有对玄弟下重手,他摔落地上一口气没缓过来,暂时晕眩并无大碍…”
郭庆穿越前是一位全科医生,这点小常识自然不在话下。
可还没等郭庆解释完毕,杨氏便抢了话题。
“你说无大碍?现场众人都看见的,脸色苍白昏死了,人是被抬到医务室去的。”
“父亲大人,倘若玄弟重伤,我愿接受一切家规严惩。”
“???”
杨氏与郭庆你一言我一句地当堂打起了口水仗。
明为争辩,实际呛了起来。
在长幼尊卑、等级森严的古代,这场面的确有些难堪。
可此时的郭庆是现代人,哪里会甘愿隐忍。
原主就是太敦厚老实,太怂,才会莫名其妙被人害死。
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都给我住口。”
郭威气得脸色铁青,脸上那条刀疤陡然变得血红,面目更加狰狞。
“你可知道,为父平身最讨厌的就是兄弟骨肉相残,长幼不尊。”
正当侯爷怒目横眉训斥之时,府上军医官突然来报。
“禀报侯爷,少公子醒过来了,身体并无大碍,刚才是气血攻心才晕了过去。”
踏马的,跟这憨痴二公子说得分毫不差,奇了怪啦。
现场众将军谋士听罢腹诽,面面相觑。
“经属下仔细查验,他身上都是表层皮肉擦伤,或浅表性瘀血,外敷药膏再静养三五日便可痊愈。”
军医官急着前来禀报,完全是出于私心。
害怕侯爷一急便打残二公子,闹得鸡飞狗跳不说,到头来怪他这个军医官,不能及时禀报。
“好本帅知道了,退下领赏去吧!”
郭威听罢舒了口气,便摆了摆手。
侯府军医官如释重负,连忙躬身告退。
杨氏见军医官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继续闹下去。
她横了郭庆一眼,告退回梅院去看望儿子了。
郭威转过头发现郭庆还跪在地上,惊讶道:
“罢了,快起来吧。”
“父亲大人,我还有一些话想跟您私下说。”
郭威一愣,随后对众人挥了挥手道:
“今日天色已晚,诸位请先回去,明日晌午咱们再议也不迟。”
“遵命侯爷。”
众将领谋士拱手行礼之后,陆续退出议事堂,骑马或坐轿,都回自己住所去了。
郭威则垂足而坐,抬眸看着平时沉默寡言的次子,尚不知他为何选择父子密谈?
“说吧,你刚才为何要与继母当面顶扛?这可是忤逆不孝,懂吗?”
郭威先开口,语调还算平和。
郭庆拱手道:
“回禀父亲,刚才母亲处事有失公允。”
“今日孩儿陪玄弟练拳脚,他摔了几跤之后突然拔刀发疯似的砍来,差点剖胸。”
说着,他撩起衣衫将伤口展示给郭威看。
“孩儿一急便施出擒拿手,将玄弟摔了个结实,他可能羞愧难当,气血攻心而昏厥。”
“可母亲到场不分青红皂白,要内府侍卫绑了孩儿,有些气不过,所以…”
“哦…”
郭威听得解释,气消了大半,“那你刚才当面不说,为何要悄悄告诉为父?”
敢当面顶杠,难道还不敢当面说理?
“与父亲私语的不是为这个,而是另…另外的事…”
郭庆还没想好,这么说比较可是。
“另外的事…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郭威武将出身,是个直性子。
“是半个多月前孩儿坠落后花园池潭之事,现在回想起来,颇觉蹊跷。”
郭庆故意停顿,瞅了侯爷一眼继续道:
“我记得当时是陪表舅喝酒,像是晕昏了过去…可怎么到的后花园,还失足坠落池潭…颇有些疑惑。”
“噢,你说的这件事吧,为父曾专门传陈庆之前来问过话的。”
郭威情绪平稳,笑言道:
“那天他专程带土特产捎来侯府,你继母便留下他吃晚餐,让你去陪酒,结果是你不胜酒力,醉的晕晕乎乎。”
“陈庆之想扶你回竹苑去,可你却非要坚持自己走回去,结果走到池潭边突发羊癫风,坠落潭中。”
郭庆听罢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