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沉重的幕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林小满站在家门口,握着门把手,手心全是冷汗。屋内的争吵声一波未平一波,父亲的咆哮声像一头困兽,母亲的啜泣声则像是被风吹散的细碎纸屑。
“你就知道赚那点钱!你看看我们家什么样!你看看小满!他都上中学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我心里怎么会不心疼!但我已经拼命工作了!你看不见我每天早出晚归吗?”
“你拼命工作?你知道小满昨天考试得了第一名吗?他不敢跟你说,因为他知道你只会说没用!”
“够了!你别再说了!”
林小满的指节因为攥紧而发白。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害怕这些争吵,害怕父亲低沉的咆哮,害怕母亲压抑的啜泣,害怕这所房子里弥漫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息。他转身,轻手轻脚地溜走了。
夜风吹得他有些发抖,校服单薄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带他去了他从未去过的地方。城市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像一片片冰冷的碎片,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他最终停在了一个公园里。长椅上零落地躺着几片落叶,秋夜的寒意透过石板渗进他的脚底。他坐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口袋里的家钥匙,那是母亲上次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他想起父亲疲惫的背影,母亲布满老茧的手,还有他们说过的那些话。
“小满,爸爸不是不关心你……”父亲曾经这样说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林小满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稀疏的星星。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不知道会飘到哪里,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好累。
不知不觉间,眼泪滑落在他的校服上。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站起身来。夜风依旧在吹,他却感觉不到冷了。他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觉得,不能回家。
林小满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亲是一名建筑工人,母亲经营一个小杂货店。虽然家境不富裕,但在他小时候,家里its是温暖的。父亲虽然忙于工作,但总会在周末带他去公园放风筝;母亲虽然身体辛苦,但总会在他生日时偷偷准备一份小礼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的重担渐渐压垮了这个家庭。
父亲的工地经常换,收入并不稳定,母亲的杂货店也因为附近超市的开业而越来越难经营。渐渐地,家里的气氛变得紧张,父母之间的争吵也越来越频繁。林小满试图躲避这些争吵,埋头读书,希望通过学习改变命运。然而,成绩优秀的他却无法让父母为他感到骄傲,反而因为成绩单上那些他并不需要的奖学金而成为父母争吵的导火索。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赚钱养家!”
“就是,你看看人家小张家孩子,已经在工地上打工了!”
“你才知道吗?小满整天埋头读书,连个朋友都没有!”
那天的争吵比往常更加激烈。林小满蜷缩在房间里,听着父母的争吵声从未如此清晰。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逃离家中。
他抓起随身携带的书包,里面装着一些零碎的钱和一瓶水。他的手在颤抖,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他轻轻推开门,快步走向楼梯,生怕自己会改变主意。
夜色中的城市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林小满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熟悉的街道,经过学校,经过那家他和父母一起吃过饭的面馆。每一处都让他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鼻子不禁一酸。
最终,他来到了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小公园。秋夜的风带着些许寒意,他缩着脖子坐在长椅上,感受着冷意从脚底往上爬。他的手机已经关机,怕父母找来。他的口袋里只有几枚硬币,足够买瓶水和一份面包。
夜深了,公园里渐渐冷清。林小满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干,慢慢咀嚼。饼干的味道平淡无奇,但他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安慰。
他想起了母亲做的菜,虽然平淡,但总是充满爱。母亲的手总是粗糙,却能做出最柔软的包子;父亲虽然总是沉默,但每次看到他带回来的奖状,都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满,爸爸不是不关心你……”父亲曾经这样说过,那是他小学毕业时的情景。父亲蹲下身,手里拿着一份冰淇淋,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爸爸只是想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林小满闭上眼睛,眼泪再次滑落。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却如此痛恨这个家庭。
感受生活的艰难:
夜风吹得更大了,林小满打了个寒战。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外套还是去年买的,已经有些太小,但他不在乎。他只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他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他没有朋友可以依靠,家里也没有亲戚愿意收留他。他只能依靠自己,面对这个冷漠的世界。
“或许,我可以去车站。”他喃喃自语,站起身来。车站那里应该有通宵的便利店,他可以在那里避寒。
他朝着记忆中的车站方向走去,路上经过许多闭着门的商店和寂静的住宅区。城市的灯光依旧明亮,但对他来说,却显得如此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