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馨香钻进我的鼻子。
我抬起头，发现她的神色十分严肃，双眼中很是凝重。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事情恐怕确实有些棘手。
我心中冷笑，没想到还没到黑水村，就遇上了这样的麻烦。
这群猪的出现，或许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我瞟向她手中的李华言，心中迅速盘算着如何能借着这群猪，顺势将她坑杀。
她的实力未知，但若是能让她陷入这群猪的包围中，或许……就能借刀杀人。
我故作紧张地低声问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渊猪，一群……我忘了……”
“……”
“刚刚没有皮的猪也是渊猪吗？”
白芷兰秀丽的眉毛微蹙，思索片刻说道：“应该是，这种畜生好像最喜欢吃……”
她的话音未落，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喘息声。
我猛地转头，看到远处有一群庞大的黑影正在逼近。
那些黑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它们的身躯肥硕而丑陋，皮肤皱巴巴的，张开的嘴巴里露出森白的牙齿。
我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那牙齿……分明和人的牙齿一模一样！
但它们并没有理会站着的白芷兰，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它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头已经碎成两半、被剥了皮的猪尸上。
你见过鸡吗？就是家养的那种母鸡，它们总是优哉游哉的晃着脑袋，用眼睛观察周围。一旦你在它们面前将鸡蛋敲开一个裂缝，它们就会冲过来，将鸡蛋分食。
哪怕，是它们自己刚下的蛋。
你知道蜘蛛吗？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生物，它们总是慢悠悠的织着网，用八条腿创造温床。一旦它们生下幼崽，刚从爬出来的小蜘蛛就会撕扯它们的身体，直到将它们全都吞入腹中。
哪怕，它们是小蜘蛛的母亲。
牲畜总是这样，没有道德，不顾伦理，为了生存，同类相食。
渊猪，也是这样。
一头渊猪发出低沉的嘶吼，猛地扑向了那具残骸。
它的牙齿狠狠地撕咬下一块血肉，发出“嗤啦”一声，像是某种布匹被撕裂的声音。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它的嘴巴和脸。
它的双眼冷漠而迷离，没有丝毫对同类的怜悯，只有凶狠和狰狞。
紧接着，其他的渊猪也一拥而上。
它们像是一群饕餮，疯狂地撕咬着那具猪尸。
牙齿与血肉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伴随着它们低沉的喘息声和贪婪的吞咽声。
那头猪的尸体在它们的撕咬下迅速消失，血肉被撕扯成一团团模糊的碎片，骨头被咬断，发出“咔咔”的响声。
它们甚至连猪尸胃里流淌出来的残渣都没放过。
地面被它们舔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也没存在过猪尸一般。
然后，它们齐刷刷的抬起头，用藏在黑毛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我浑身发冷，眼睛却若有似无的观察起白芷兰。
我低声问道：“怎么办？能跑吗？”
白芷兰低下头，对我露出一个灿烂而温柔的笑，她说：“没关系，放心好啦，我有办法！”
白芷兰话音刚落，忽然抡圆了胳膊，将手中的李华言扔向渊猪群里。
我瞳孔骤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高喊出声：“别！”
然而，她的动作太快了。
李华言的身体化作一个残影，以抛物线的形状，迅猛的冲向了渊猪群。
一头头渊猪抬起头，激动地发出“吭哧吭哧”的喘气声。
白芷兰还笑嘻嘻的说着：“栓哥哥，还是你想得周到，带着他真方便啊……”
她故意玩弄我！
她看出了我对李华言的在乎，于是故意将李华言扔出去。
她想看我的痛苦，看我的不堪，看我的脆弱。
她也许早就猜出了我想让她和这群渊猪同归于尽的想法，她在警告我！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在这一瞬间都被撕裂了。
我不知哪来的气力，伸手一推，居然挣脱开白芷兰的钳制。
我整个人化作一根拉满了弓的箭，极速向李华言冲去。
我的耳边全是“呼呼”的破空之声，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要将我的耳膜撕裂。
我甚至听不清白芷兰在身后的呼喊声。
我冲进了猪群，稳稳地接住了李华言。
我的手臂紧紧箍住他，仿佛只要一松手，他就会从我的指缝间滑落，落入那群贪婪的畜生口中。
我松了口气，心脏却依然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拼命地撞击着肋骨。
我抬起头，却看见了无数双眼睛。
这些渊猪都直愣愣的看着我，它们的眼中写满了不怀好意。
我的双腿嵌在猪身之间，仿佛陷入了泥潭，很难动弹。
渊猪的皮肤在我身边摩擦，黏糊糊的，毛吼吼的。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涌上头顶，令我毛骨悚然。
我站在这群猪的正中间，环顾四周，它们仿佛没有尽头。
它们密密麻麻的黑色身躯在月光下蠕动，像是某种噩梦中的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时刻准备着将我吞吃入腹。
它们盯着我的看的时候，嘴角开始分泌口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粘稠的无法被土壤吸收。
该死的畜生！
它们吃完自己的同类，居然还想吃我！
我的胃里一阵翻腾，但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却从心底涌了上来。
我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忽然想起了黑山羊的味道。
黑山羊的肉很柴，生吃的时候膻味很重。
猪就不一样了！
每次杀年猪的时候，我都能多吃两碗饭，把肚子吃得鼓鼓的。
我家的年猪是肉色的，父亲杀它的时候，它哀嚎着，惊恐的流下眼泪，不停挣扎。
但它最后还是死了。
渊猪？说到底，不还是猪吗？
我嘿嘿的笑了起来，扯下自己的衣服，将李华言绑在了我的胸前。
猪肉啊，好吃的！
想到这里，我将自己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双眼之中。
左眼觉醒的晚，就多一些；右眼觉醒得早，就少一些。
它们在我的两只眼睛中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越平衡，就越无法压对方一头；
越平衡，相遇时造成的后果就越严重。
我紧紧抱住怀中的李华言，双眼中骤然迸射出光芒，金色同黑色一起，在我身前相撞，像是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空中交织，彼此吞噬，彼此撕扯。
“轰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而起，像是数辆大卡车相撞，又像是导弹击中地面，巨大的冲击力在空气中掀起一阵狂风，烟尘滚滚，瞬间遮挡了视线。
烟尘中，渊猪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却又很快戛然而止。
这些该死的牲畜死了，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