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发簪在暮色中泛起流火，林墨看着妹妹林璃鬓间垂落的星屑，突然捏碎手中茶盏。那些溅落的瓷片尚未触地，便化作青铜沙漏悬浮半空——这是第七次窥见相同的未来幻象。

"哥，城南的王大娘又来送桂花糕了。"林璃提着竹篮跨进院门，发簪上的流火却将她的影子映出三重轮廓。最左侧的影子手持混沌钟，中间的在翻阅无字天书，右侧的竟在编织凡人命线。

林墨瞳孔中的日晷微微偏移，他看见三日后王大娘会溺亡在洗衣河边。但当他要改变沙漏轨迹时，发现王大娘脖颈后浮现青铜咒印——与混沌钟碎片上的天道纹如出一辙。

"阿璃，发簪借我。"林墨指尖刚触到温润的青玉，整座小院突然被拉入星海幻境。三百六十颗命星环绕旋转，每颗都映照着林璃不同的人生：有的星中她是执掌天道的女君，有的是堕入魔渊的修罗，更多的是在轮回中不断死去的少女。

发簪突然迸发七情焰，烧穿了命星幻象。林璃跌坐在满地星辉里，腕间浮现的锁链竟与林墨丹田处的残钟碎片相连："哥，我昨夜梦见母亲在哭。"

子时打更声传来时，锁链突然绷直。林墨被拽入市井街巷，看见更夫老吴的灯笼里囚着混沌钟虚影。那些被他改写命运轨迹的凡人，天灵盖都生出了青铜嫩芽。

"这不是救济，是播种。"沙哑嗓音从豆腐坊传来，卖豆腐的瞎眼婆子掀开眼皮——本该空洞的眼窝里转动着日晷齿轮，"你们每救一人，就在重塑天道的养分。"

林璃发簪上的流火突然暴走，烧穿了更夫的灯笼。混沌钟鸣响彻长街，所有青铜嫩芽瞬间开花。花瓣飘落处，百姓们开始机械重复三日前的话语动作，整座城镇变成精致的轮回戏台。

"情毒入髓了。"豆腐婆子撕下人皮，露出青阳真人布满星纹的面容。他手中浮尘化作锁链扣住林璃脚踝："你以为挣脱了天道？不过是成了更美味的..."

剑光比他的话更快。林墨的轮回剑意却穿透虚影，斩碎了西市胭脂铺的招牌。朱红胭脂腾空成雾，凝成三百个哭泣的林璃——每个都是被改写的因果残像。

青阳真人的嗤笑从四面八方涌来："看看这些被你'拯救'的妹妹，她们本可以安息。"胭脂雾突然收拢，在林璃心口凝成青铜种子。她发间的青玉簪应声碎裂，迸发的七情焰竟开始焚烧自己的魂魄。

"哥，把我...炼成器灵..."林璃在火中伸出手，腕间锁链哗哗作响。那些被焚烧的魂魄碎屑飘向全城百姓，每个人眼中都亮起混沌钟的虚影。

林墨突然割裂自己的日晷左眼，任金血浇灭七情焰。坠落的眼球在半空化作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林璃心口——那里埋着他三百世轮回前留下的本命剑碎片。

"原来如此。"林墨大笑震落檐角星辉，徒手插入妹妹心口。在青阳真人的惊呼中，他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截刻满血咒的剑尖。那些所谓被拯救的魂魄残像，此刻如百川归海融入剑身。

青玉簪碎片突然重聚，将七情焰封入剑脊。林璃的瞳孔褪去星芒，变回儿时的澄澈："哥，我记起来了..."她握住剑柄的瞬间，整座城镇的青铜嫩芽尽数枯萎，"母亲留下的箴言还有后半句——爱是最烈的毒，亦是最后的药。"

青阳真人道袍下的星纹开始崩塌，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心口剑伤："你们竟然...用因果反噬..."

"是你教会我们，毒与药本是一体两面。"林璃挥剑斩断虚空，裂缝中涌出被吞噬的万界星光。那些星光融入百姓体内，青铜咒印竟开出了血肉之花。

当第一朵花绽放时，林墨看见王大娘脖颈后的咒印化作护身符，三日后她会救起落水的孩童。混沌钟的悲鸣响彻云霄，兄妹俩腕间锁链同时崩断，坠落的碎片在月光下凝成两枚青玉耳坠。

"该去收账了。"林璃将耳坠戴上，指尖掠过处，星夜浮现三百条因果线。其中一条血红丝线通向九重天外，末端系着半截混沌钟残片——那上面还沾着母亲消散前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