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朔风卷起黄沙,将孤雁城外最后一支商队的驼铃声吞没。叶无涯蜷缩在镖车末尾,破旧的羊皮袄裹不住边塞刺骨的寒意。十六岁的少年眼角已刻满风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柄养父留下的锈剑。
“无涯!去前头探路!”总镖头陈大胡子的吼声炸响。少年应声跃下镖车,靴底刚触地,忽听一声尖啸破空——
“敌袭——!”
狼牙箭贴着脸颊钉入沙地,箭尾黑羽犹自震颤。数十骑黑影自沙丘后杀出,弯刀映着残阳,血光泼天。
叶无涯抄起车辕上的朴刀,横斩劈开一骑人马,腥热的血喷了他满身。远处却传来陈大胡子的惨叫——一柄弯刀贯穿了老镖师的胸膛。
“陈叔!”少年目眦欲裂,却被三名北溟狼骑围困。刀光交错间,左肩豁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踉跄跌入尸堆。濒死之际,一只染血的手突然攥住他的腕子,将锈剑塞进他掌心。
“去…沧浪剑阁…”陈大胡子喉头咯咯作响,瞳孔涣散,“这剑…关乎你身世…”
断剑入手刹那,锈迹簌簌剥落,幽蓝锋芒如冥火破渊。北溟首领的弯刀劈至面门,叶无涯本能抬腕一挡——
铮!
金铁交鸣声中,弯刀应声而断。青芒暴涨,剑锋划过首领咽喉时,少年瞳孔泛起妖异的幽蓝。血脉中雷霆炸响:金戈铁马的战场、白衣女子坠入火海的背影、九霄之上七柄神兵交织的星河…陌生记忆如潮水灌入。
“杀!”他嘶吼着冲入敌阵,剑光织成罗网。北溟骑兵的铠甲在青冥剑下脆如薄纸,血雾泼洒,染红黄沙。待最后一颗头颅滚落,少年拄剑跪地喘息,剑身蓝芒渐黯。暮色中忽闻马蹄声近,一白衣女子策马而来,素纱蒙面,腰间药囊叮咚作响。
“伤及肺脉,再动必死。”苏挽月甩出银丝缠住他手腕,叶无涯欲挣,却浑身脱力栽倒。冰凉指尖划过伤口,银针刺入膻中穴时,似有活物钻入血脉。朦胧间,他瞥见女子腕间朱砂印记,形如血蝶振翅。
“为何…救我?”
“医者仁心。”她收起染血的针,眸光扫过断剑,“此剑凶煞,你好自为之。”
子夜,破庙残灯如豆。
叶无涯倚着神龛昏睡,青冥剑横于膝头。剑脊暗红纹路若隐若现,吮吸着空气中未散的血气。瓦片轻响,十二道黑影翻落院中——北溟教苍狼卫的链刃破窗而入!
“交出玄铁残片!”
剑光乍起,篝火化作三丈火龙吞噬敌阵。叶无涯破窗遁走,却觉丹田剧痛——蛊毒沿银针刺入的经脉蔓延如黑蛇。黑袍人狞笑逼近:“圣女大人的蛊毒可好受?你以为那女人真会救你?”
远处山丘上,苏挽月伫立风中,信鸽爪间铜管刻着北溟密文:「圣女已近猎物,玄魄剑灵将醒。」破庙梁柱在火龙中轰然坍塌,火星溅上黑袍人的骨笛。叶无涯强压蛊毒反噬,青冥剑却似感应到危机,剑脊血纹骤然亮如残阳——远处苏挽月指尖轻颤,腕间血蝶竟与剑鸣同频振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