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炳福再次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睁开略带红色的眼睛,看到屋子里的少年正靠着桌子打盹。没有打扰他,心里开始整理事情发生的经过。
自己一个人去镇上,在一个村口碰到了凶兽。刚想到那个场景,身体不由又有些颤抖,差点‘啊’地喊出了声。好一阵冷静,接着整理起来。如今自己好好躺在这里,这是被人救了。那群人村民、大强叔就没有这么幸运,怕是。。。自己变得很强大,以杀人为乐,回想起这段画面,一股悔恨的涌上心头,还好,那是梦,也难怪那么地混乱。自己怎么会如此呢,一定不会如此。
这地方是在哪儿?自己昏迷了多久?时间如果太久,爹娘不得到处寻找自己。
想到此处,恰好桌子边的少年醒了。陈炳福急忙开口:“这是哪里?时间过了多久?”
“这是新锐镇,从你出事到现在才过去一天。”
听到回答,陈炳福一颗心放下来,才过去一天,爹娘还没发现自己失踪。
“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少年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就是恰好遇到,把你捡回来了”。
“我身体恢复得这么快,是不是用了宝药”,陈炳福有些结巴。
“只用了叔公给我的一颗丹丸。”
“很贵吧?”
“能救一个人,就很值了”。
陈炳福沉默起来,自己伤得有多重自己心里很清楚,那个丹丸必定贵重,只能先记着了。郑重开口:“以后一定还你!”
“不用还的。”黄俊奇摆了摆小手,心说就看这少年之前穿的衣着,怎么还得起。再说自己也只是想救他,没想着以后报答。
“我叫陈炳福,你叫什么名字?”
“黄俊奇”。
“那天的凶兽死了吗?”
“死了”。
陈炳福想到黄希翼检查自己身体的场景,知道他是一个武功很高强的人,一脸崇拜与感激地说:“是你叔公杀的吧,他真厉害!”
黄俊奇看着少年感激的神情,讷讷地说:“凶兽自己死的”。
“啊!你们是来猎杀凶兽的吧,如果早点赶到就好了,那个村的人就不用死”。
听到这话,黄俊奇涨的脸色通红,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憋住,“我们一直跟着那凶兽,看到”,少年顿了顿,低着头接着说:“看到它祸害了好些村子,祸害过的村子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陈炳福听到这话,十分震惊地看着他:“那你叔公,怎么。。。”,震惊过后,他接着说:“他也打不过凶兽吗?”
对叔公不制止凶兽肆虐的行为,黄俊奇也十分不解,难以接受,他问过叔公,叔公的说法跟拒绝救陈炳福差不多。听到陈炳福的话,他犹豫了好一阵,才开口:“还有一群人也跟着那个凶兽,听叔公说那是他们家的?”
听得这话,陈炳福震惊得坐了起来。凶兽居然是世家养的?他们居然看着它行凶,为什么?难道他们以此为乐吗?城里不管吗?王族的律法杀人都是死罪,纵兽行凶,如此大罪,他们怎么敢?一股怒火涌上心头,陈炳福一字一句地问:“怎么可能?”看着黄俊起肯定的眼神,心里不得不相信,咬牙切齿地问:“你知道他们是哪家吗?”
“叔公说是胡家?”
“哪个胡家?”
“我没问”,末了,黄俊奇补充了一句,“叔公可能是担心与胡家冲突”。这话说出口,他自己是不信的,因为叔公心里从来没看得起世家。事实上,叔公没看得起自身之外的任何人。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说,因为在他心里他也无法说叔公是故意见死不救。
一阵沉默,陈炳福坐了良久,又躺了下来。把‘胡家’深深记在了心里,自己受的这通苦难,那么多人的生命,哪怕自己没有力量,也要在心里牢牢记着。
从此,胡家刻进了一个小人物的心里。
。。。
时间来到了下午,在陈炳福考虑什么时候开口回家之际,黄希翼出现在了门口。这男子进了门,来到陈炳福床前,仔细打量着他,犹如观察一个未知的世界。口里轻声说道:“怪哉,各种天赋异禀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从未听过有能抗住煞气的人,不过这样也好。”
“叔公,陈炳福身体还有问题吗?”黄俊奇问。
“就这样下去,活不过一年。即使不疯魔而死,身体也会持续虚弱,直至衰弱而死。”
听得这话,陈炳福心里一凉,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吗,经历过了凶兽这么一遭,哪怕别人站在面前谈论自己的生死,也不再感到震惊与慌乱。
“叔公可有法子?”
黄希翼也不理会他的请求,只是看着陈炳福,“有一部功法,名叫《炼宝真经》,你来修炼”,这语气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犹如一个命令,一份赏赐。
“好!”
听得陈炳福回答得十分干脆,黄希翼微微满意,“这部功法是我自创,可修至蕴灵第一重关,但是”,他脸上露出十分自傲的表情,“只要你能修行至第一重,予我查看修行情况,我就能创出第二重、第三重。。。”
原来功法还能自创,这极大地冲击了陈炳福之前的认知。一直听到的说的是功法神授,他一脸崇拜地看着黄希翼,“我一定修行到第一重、第二重。。。”
黄希翼听得这话一愣,回过神来,心想,乡下小子,无知者无畏,他一脸饶有兴趣地问,“你可知道修行境界?”
“练武分为武徒、武夫、武师,还有武夫之上神灵的领域。”
“武夫之上是蕴灵,一共四重关,第一重关灵合、第二重关灵相”,黄俊奇在边上得意地补充,往后面两重他也不知道。
黄希翼淡淡瞧了他一眼,“蕴灵四关,一关一重天。就算世家那群庸才,功法具备,资源充足,可要么畏而却步,要么攀而不得,入二重关者都算得上这群人中矮个挑高个。至于你”,他轻蔑地看向陈炳福,“以你的体质,武夫三重都难达到,想跃升蕴灵,更是不可能。”
听得这话,陈炳福心有不服,但眼前高人出口,说的怕是实情,脸色一下暗淡了下来。
“《炼宝真经》此法,炼万物为己用,以你的资质本无法修行。但是”,黄希翼话音一顿,“我在大山中猎有一凶兽,此兽智识低下,行为疯魔。却可吞食多种凶兽、宝材增益自身,我从其身上炼出它的精华,正合你用。”
听到“但是”两字,陈炳福心里燃起了希望,听到需要使用凶兽中的某物给自己用,心里一滞,自己对凶兽,有天然的排斥,不希望有任何沾染。
黄希翼拿起刚才放在桌子上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白色玉盒,壁上光彩流转,如同水中波纹流动。看到这玉匣,陈炳福心里排斥减少了一半。
黄希翼打开玉盒子,还未取出里面之物,就有斑驳黑色气雾从中漫出,这气雾显得十分污秽,流动毫无章法可沿。接着他用手轻轻一托,一股气旋将盒子托起,而后一物浮出盒子上面。这物犹如污秽的墨汁,彼此纠缠着翻滚不已;不时地,这墨汁翻滚着成了一只胃囊的形状,强有力地蠕动着。
陈炳福看着这东西,一股无比的厌恶从心头升起,有心拒绝,刚要开口,黄希翼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丢到陈炳福身前,“吞下”。
“我能不能...”陈炳福内心挣扎着开口。
“吞下!”黄希翼神色一冷。
旁边的黄俊奇正准备开口,被黄希翼冷冷瞥了一眼,乖乖把嘴闭上。
陈炳福直觉觉得空中那个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十分想拒绝,可是,自己的命都是对方救的。再说,经过了许多事情,已经明白,面对比自己强的人,自己哪有拒绝的权力。拿起玉瓶,取出里面的丹丸,陈炳福闭上眼睛,用力一口吞了下去。这丹丸入了胃里,立马化作一股蓬勃的物事,向全身猛烈的涌去。就在陈炳福以为在这冲击下,下一刻身体就要爆开,心里释然地想着这样总比服下那物好之际,黄希翼右手向陈炳福打出一股真炁。真炁及身,一股冷入心扉的寒冷传来,这份狂暴的物事立马安静了下来,好似就近藏在了身体的每一处。
黄希翼使用真炁继续探查着陈炳福的身体,见到他从发热到寒冷、再到平静下来,右手一挥,陈炳福手臂上的衣服向上卷起,然后,黄希翼右手两指并作剑指,轻轻一划,少年的手腕上出现一个口子,汩汩鲜血从里面流淌出来。黄希翼手微抬,流出的鲜血如同红色的丝带,其中一端飘向空中污黑之物。
那物刚一碰到血液,就如同猛兽一般,沿着红色丝带急速向下而来,进入其内部的血液飞速地腐朽,同化。黄希翼眉头一皱,右手变换印诀,那血色丝带上浮现出点点晶莹之物,犹如红色丝带上镶嵌的宝石。污黑的物事不再向下攀附,融入的血液不再腐朽,两者泾渭分明。
黄希翼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心想,凡夫俗子的身体脆弱不堪,有如此宝药相助,再以我自身真炁压制,竟然还是无法与之相融。纵然有宝物相助,此子踏入二重关怕也会十分艰难。但其对煞气的耐受却是从未见过的强,自身踏入第四重关还没有思路,此子是个不容错过的尝试契机。罢了,宝丹都给出,再出力助他一助。
他左手变换手印,大量的真炁从他体内涌出,包裹住空中的物事。此物的形状慢慢消失,空中只有一团火红色的柔和之物在不断翻滚。
黄俊奇见得此景,不由往后退了退。如此持续了一会儿,眼看陈炳福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忍不住轻喊:“叔公,他。”
黄希翼闻言,右手收印,陈炳福手腕也随之停止出血。黄希翼将空中的那一团缓慢地推入陈炳福胸口。
随着这一团慢慢融入陈炳福的身体,他胸前的衣物化作飞灰,身体却没受到任何伤害。一股冰霜迅速覆盖上少年全身,眉毛上都出现了些微的冰白,他的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一会儿之后,他的身体又迅速变成红色,如此反复几回,陈炳福身体不再有反应,脸色恢复成了刚才的苍白。黄希翼收起印诀,吐出一口气,额头已有微汗。
黄俊奇见着叔公收手,赶紧问:“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看好他,他醒了就来叫我”,黄希翼丢下此话,抬脚出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