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鄞躺在病床上。
煎熬的呼吸声,透过氧气罩,断断续续。
病床前,他的妻子唐倩,正与她的白月光陈星辉旁若无人的交谈,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
“反正他活不了多久了,我们干脆假装绑匪,跟你爸妈要点钱,然后一起远走高飞!”
陈星辉说着蛊惑的话,语传来,仪器上,江鄞的心电图剧烈起伏。
一个人,怎么会狼心狗肺到这种程度?!
三天前,他们去爬山,中途遇见了劫匪。
他为了保护唐倩,义无反顾的挡在最前面,足足挨了好几刀。
在自己跟劫匪拼命的时候,就是陈星辉,拉着唐倩转头就跑!
要不是路过的好心人把他送到医院,只怕自己早就死于失血过多!
结果毫发无损的两人,竟然就当着自己的面,商量着私奔!
江鄞怒不可遏,想爬起来。
但他伤的太重了,除了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什么都做不了。
耳边,妻子唐倩的声音,带着担忧。
“可万一他还有救呢?”
江鄞闻言,心头涌现希望。
妻子一直忘不掉白月光,对他冷漠疏离,让他婚后的这些年备受煎熬。
现在,哪怕是这丝微弱的犹豫,也让江鄞觉得,多年的付出都值得了。
或许,她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
陈星辉的声音有了几分不忿和怨怼:“倩倩,你以前和我在一起时,凡事都会听我的,怎么分开几年,就变成这样了?”
“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江鄞拆散我们,我们早就在一起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恨他?!”
陈星辉,你可真他妈无耻!
江鄞心里怒火翻腾。
分明是对方先出国,抛弃了唐倩,自己和唐倩订婚时,陈星辉早就在国外了。
现在竟然被他倒打一耙!
可唐倩,偏偏就信了。
只要是陈星辉说出的话,她从来都会听。
唐倩慌乱的解释起来:“星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虽然我不爱江鄞,可他毕竟是我丈夫,这些年也对我很好……”
陈星辉微微咬牙:“所以呢?你爱上他了是吗?”
“我没有!星辉,我发誓,这么多年,我只爱过你一个!”唐倩情急道,“好,星辉,我和你私奔,今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马上给我爸妈打电话。”
江鄞缓缓闭上眼睛,无尽的愤恨在胸中沉积,发酵,却只酝酿出厚重的苦涩。
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的对她,还是什么都换不来。
我这半辈子,活的真是可笑。
病房陷入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陈星辉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不够。”
话音刚落,在江鄞又惊又怒的瞳孔中,映入陈星辉那写满了戾气的脸。
“他抢走你这么多年,我忍不下这口气,我要他死!!”
说着,对方的手,直直伸向江鄞的氧气罩。
陈星辉想杀他?!
恐惧与愤怒齐齐攀升,强烈的求生本能驱使下,江鄞终于挤出全身的力气,挣动了身体。
他心中生出希冀。
直到被妻子那双冰冷的手,死死按住。
“江鄞,对不起,我亏欠星辉太多了,我只能这样补偿他。”
江鄞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熟悉的俏脸,嘴上说着愧疚,害他的手却没有丝毫犹豫。
“你不要怪我,如果不是你们江家强迫我嫁给你,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求求你,这辈子,就当你放过我,放过我和星辉,好不好?”
他没想到,结婚这么多年,妻子竟然是这样的恨自己。
他再也动不了,只能任凭氧气罩,被陈星辉摘下。
绝望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电视机里,播放着江家的新闻。
“9月25日凌晨两点,江氏集团继承人江鄞失踪,其父江劲松得知消息后,因心脏病发去世。”
“江松的妻子王玉宁在去往途中遭遇车祸,同时被发现的还有龙成企业的副总裁庄清姝,目前二人陷入重度昏迷,尚未脱离危险……”
爸,妈……
江鄞双目凸起圆睁,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就这么咽了气。
等他再睁眼,却又听到妻子熟悉的声音。
“星辉,加油!你唱的很棒!”
布置奢华的KTV中,陈星辉站在台上,胸前包着吉他,卖力的演唱着。
转头过去,唐倩正满含爱意的盯着陈星辉,满脸痴迷。
熟悉的场景,让他心里涌起荒诞。
他,重生了?
眼下,分明是唐倩25岁的生日宴。
不等江鄞缓过神来,耳旁,响起阵阵祝贺声。
“倩倩,先别看了,赶紧吹蜡烛啊!”
“嗨,能理解,咱们倩倩25岁生日,四舍五入都奔三了,估计是不认老呢!”
四周笑声起伏。
唐倩总算将注意力抽了回来,噘着嘴嗔道:“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瞧你这话说的,奔三怎么了,还不是有专情大少爷心心念念的惦记着?”
“对了,顺便恭喜你跟江少爷新婚哈!”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江鄞却听的烦躁。
哄闹声中,唐倩却连看也没看江鄞这位新婚丈夫。
她眼里只有台上的陈星辉,爱意浓到化不开。
可想到自己已经嫁给了江鄞,这辈子也不可能跟真心爱的人在一起,她的目光又暗淡下去。
心里既失落,又怨恨。
环顾四周,都是为她庆贺的朋友。
不远处,那群西装革履,非富即贵的各圈精英,也在朝她举杯捧场。
这场生日宴,是江鄞为她操办的。
整场宴会,是无数女孩梦寐以求的盛大与奢华。
甚至连身边的姐妹,看着她的目光,也隐隐透着嫉妒。
或许这些钱对江鄞来说算不了什么。
但她知道那些上流少爷的秉性,江鄞作为贵圈出了名的太子爷,能为了自己这个三流世家的落魄小姐,忙前忙后筹办生日,用心程度足可见得。
处处用心准备的仪式感,每天不间断的礼物和惊喜,几年如一日的包容。
谁都能看出,江鄞绝对会是个合格的好丈夫,对她百依百顺。
她也的确因此有过动容。
甚至尝试过忘记陈星辉,和他好好过日子。
可陈星辉却告诉她,当初就是江鄞威胁陈星辉出国,才导致他们分开。
也就是从那天起,她恨透了江鄞。
陈星辉对她来说,是意难平的执念,她怎么都割舍不下,更原谅不了江鄞的卑劣做法。
面对众人的嘱咐,她也只能忍住心头的不甘和恨意,强笑着应付。
对江鄞言不由衷道:“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