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郑彦尘,大玄王朝四皇子,此刻躺在一张雕龙画凤的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如游丝。寝殿内阴风阵阵,鎏金灯台上的烛火瑟瑟跳动,火苗在冷风中摇曳不定,映得墙上的龙纹壁画如活物般扭曲狰狞。床榻四周,猩红帷幔低垂,丝绸在风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低语着死亡的预言。他的四肢被无形禁制锁住,冰冷的灵力如无数细针刺入骨髓,勒得皮肤泛起青紫,骨头咯吱作响,痛得他额头青筋暴起。他瞪大双眼,瞳孔因愤怒与绝望而微微颤抖,嘶哑地吼道:“你们这帮畜牲,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四皇子,你们瞎了眼吗?我要父皇诛你们九族!”声音从喉咙挤出,带着撕裂的沙哑,回荡在寂静的寝殿,却只换来冷风从窗缝钻入,吹得烛火几欲熄灭。
寝殿四周,七八名黑袍人围成一圈,兜帽下的阴影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像是暗夜中的狼群。他们手持青铜法器,器身上刻满诡异符文,闪烁着微弱的血光,低声念诵的咒语如鬼魅低吟,汇聚成一股压抑的阴气,笼罩整个寝殿。“动手吧,别浪费时间。”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打破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父亲”郑天昊。他站在寝殿中央,身披玄金龙袍,高大的身影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眉间的阴鸷如刀刻般深刻,双目如鹰隼,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厌恶。他的龙袍边缘在烛光下泛着暗金光芒,却掩不住他周身散发的森冷气息。
郑彦尘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头猛地一跳,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艰难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嘴角挤出一抹扭曲的笑,急切喊道:“父亲,母亲,快救我!他们这帮不长眼的抓错人了,你们死定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禁制却如毒蛇般收紧,刺骨的寒意从四肢蔓延至心口,痛得他喘不过气。他满心期待,脑海中浮现十八年来的一幕幕:幼时他欺负九皇子郑彦辰,揪他头发、抢他木剑,郑天昊总是笑着拍他肩;他与长公主郑雪晴作对,往她裙子上泼泥水,她气得追着他打,郑天昊却护着他;大皇子郑彦龙带他横行皇宫,嚣张跋扈,郑天昊赐他锦衣玉佩。他咬紧牙关,坚信父母会出手,坚信大哥会护他。然而,郑天昊冷冷站立,目光如刀锋划过,毫无半点温情。李婉容缓步上前,身着华丽凤袍,艳丽的容貌在烛光下更显妖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漠的笑意,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冰凉如霜。
寝殿大门轰然打开,大皇子郑彦龙大步迈入,身披暗红战甲,俊朗的面容此刻满是冷酷与嘲讽。他停下脚步,低头俯视郑彦尘,冷笑一声:“四弟,别喊了,没人会救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戏谑,手中的长剑拖在地上,划出一串刺耳的摩擦声,剑刃上隐隐沾着干涸的血迹。郑彦尘愣住,胸口如被重锤击中,声音颤抖:“大哥,你……你在说什么?”他话未说完,郑彦龙一步上前,一脚狠狠踩在他胸口,骨头咔嚓作响,剧痛如潮水涌来,让他几乎窒息。郑彦龙俯身,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你可知道,其他兄弟姐妹都死了?二弟、三弟、五妹、六妹……全被我杀了,就剩老九和长姐。”他的气息冰冷,带着一股腥甜的血气,眼中闪过一丝猩红光芒,仿佛不再是那个带他嚣张的大哥。
郑彦尘瞳孔猛缩,脑海一片空白,仿佛被雷霆劈中。他颤声道:“你说什么?”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眼底涌起惊恐与不敢置信。郑彦龙冷笑更深,缓缓起身,手指轻敲剑柄:“他们碍了魔族的路,杀了便是。老九天赋除了你就属他最好,再留两年又是一颗人丹,等拿下整座皇城,再把你长姐献给魔尊。”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仿佛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寝殿外,喊杀声骤起,九皇子郑彦宁冲入,手持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剑,俊秀的面容满是悲愤与决然。他身着淡蓝锦袍,袍角已被鲜血染红,喊道:“放开四哥!”他剑光如虹,刺向郑彦龙,剑气凌厉,带着一股不屈的怒意。黑袍人迅速围上,法器光芒大盛,将他困住。紧随其后,长公主郑雪晴踏入,一身白衣如雪,却染满斑驳血迹。她眉眼冷峻如冰,手中长鞭如灵蛇舞动,冷声道:“郑彦龙,你这畜牲,竟敢勾结魔族!”她一鞭挥出,鞭影如风,直取郑天昊,却被他一掌挡下,掌风震得寝殿墙壁微微颤动。
郑彦尘挣扎着抬头,眼睁睁看着郑彦宁被郑彦龙一剑刺穿胸膛,鲜血喷涌,染红地面。他想起幼时自己揪郑彦辰头发,抢他木剑,他从不还手,只红着眼跑开,如今却为他挡剑。郑彦宁踉跄倒下,剑落在身旁,气若游丝,眼中带着不甘与悲悯,看向郑彦尘,低语:“四哥,我救不了你,我还是太弱了,嘴里念叨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的声音渐弱,手指微微颤抖,最终无力垂下。郑雪晴怒吼一声,冲向郑彦尘,试图解开禁制,长鞭缠住一名黑袍人。他想起他往她裙子上泼泥,她追着他打,他却嬉皮笑脸,如今她却为他拼命。她被李婉容一掌击中后心,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他身旁,气息微弱,低声道:“四弟,我讨厌你,可你是我的弟弟呀,姐姐来世再保护你……”她的眼神复杂,带着恨意与不舍,渐渐黯淡。
“郑彦尘,你的叫嚣到此为止。”郑天昊冷哼,语气中满是不屑,“你是人丹的炉鼎,你的血肉将为魔族献上至宝。”李婉容轻笑,声音柔和却刺骨:“尘儿,别挣扎了,你的死是命中注定。”黑袍人逼近,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丹田爆发,仿佛无数钢针刺入五脏六腑,肆意搅动。他的经脉被强行撕裂,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锦被。他嘶吼着,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喉咙沙哑得几乎失声。脑海中,郑彦宁的遗言、郑雪晴的眼神反复闪现,心中的愤怒与悔恨如烈火焚烧。他低吼:“我不会放过你们!”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青砖上绽开妖异的花。他仰头望向穹顶那具悬浮的青铜古鼎,鼎身上八百一十道符纹正泛着幽绿的光,将整座地宫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
"你们以为吞噬我的血脉就能炼就人丹?"他低笑出声,喉间溢出腥甜的血沫,"那就试试看,能不能承受住我精血的反噬!"
话音未落,他周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丹田处金色的祖巫图腾剧烈震颤,九条血色锁链从脊椎破体而出,每一条都缠绕着风雷火电四种本源之力。那些正在结印的黑袍人脸色骤变,慌乱中想要遁走,却发现四周空间已被彻底封锁。
"自爆?你疯了!"为首的灰袍老者惊恐地后退,手中玉牌碎成齑粉。
郑彦尘的瞳孔完全变成血红色,他张开双臂,任由锁链穿透自己的心脏:"那就让这方天地,为我陪葬!"
轰鸣声响彻天际,地宫内所有的符文同时崩裂。青铜古鼎发出不甘的哀鸣,鼎口突然喷出黑色光柱,将即将爆炸的郑彦尘笼罩其中。在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无数透明的魂影从鼎中涌出,每一张脸上都带着解脱的笑意。
当剧烈的冲击波撕碎地宫时,一道神秘的白光突然从天而降,将即将灰飞烟灭的灵魂裹入其中,白光从虚空降临,灵魂被神秘力量牵引,坠入无尽黑暗。在坠入黑暗前的刹那,郑彦尘仿佛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叹:"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当他再次睁开眼,辉煌的灯火映入眼帘,寝殿内的鎏金灯台上烛光明亮,火苗跳跃,映得紫檀木桌上雕刻的龙纹熠熠生辉。他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锦被柔软却冰凉,床柱上的金丝帷幔在微风中轻晃,四周墙壁上绘满祥云瑞兽,色彩鲜艳夺目,空气中隐隐飘散着龙涎香的馥郁气息。他试图抬起手,发现是一双婴儿的小手,软弱无力,皮肤白嫩得几乎透明。他愣住,心跳猛然加速,低语:“我……重生了?”意识如潮水涌来,他回到了自己一岁之时,仍身处这座灯火辉煌却冷酷无情的皇宫!
“尘儿,你醒了?”一声温柔低语传来,寝殿木门吱吱作响,李婉容推门而入。她身着素色长裙,乌发松散地垂在肩头,脸上带着慈爱笑容,缓缓走来。她俯身抱起他,低声道:“饿了吧,娘喂你。”她轻抚他的额头,指尖温热,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眼神柔和得像是真的疼爱。
郑彦尘看到她的脸,心脏猛地一缩,前世被杀的恐惧如潮水涌来。郑彦辰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郑雪晴吐血时的眼神在他脑海中闪现,喉咙不由自主地发紧。他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尖锐刺耳,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他想推开她,可手臂软绵无力,只能任由她抱着。他哭得喘不过气,眼底满是惊恐与恨意,像是被困在噩梦中的幼兽。李婉容皱眉,轻轻拍他背,低声哄道:“别哭了,娘在呢。”她的声音柔软如水,可在他耳中却如毒蛇吐信,带着前世的阴影。他哭得更厉害,小拳头紧握,指甲陷入掌心,渗出一丝血痕。
整整三天,他只要看到李婉容就哭,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垂着头,泪水滴在襁褓上,洇出一片湿痕。宫女小翠端着汤碗进来,见他泪眼汪汪,叹道:“四皇子真是胆小,见了娘娘就怕。”她放下碗,蹲下身,轻声道:“殿下,别哭了,小翠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她语气中带着怜悯,眼底闪过一丝温柔。郑天昊闻讯赶来,站在门口,身影遮住半边烛光,龙袍在昏光下泛着冷芒。他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厌恶:“这废物,连哭都这么聒噪,真想一掌拍死他,省得碍眼!”他大手紧握,指节咔咔作响,杀意如寒风扑面,寝殿内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分。
李婉容闻言,转身轻笑,柔声道:“陛下息怒,这孩子虽废,可他的玄阳真诀还未养成。如今杀了他,炼成人丹的计划就毁了。忍到十八岁,他才是最好的炉鼎,为魔族献上至宝。”她缓步走到郑天昊身旁,纤手轻搭他肩头,声音低柔却透着算计,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郑天昊眯眼,冷哼一声:“哼,为了魔族的赏赐,我忍他十七年!若非如此,这废物早没命了!”他甩袖离去,脚步声在走廊回荡,带着不耐与杀意,寝殿内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晃不定。
第四天夜里,郑彦尘躺在床上,泪水干涸,胸口起伏渐渐平稳。他脑海中反复回放前世的背叛和那晚的密谋:“将那对贱人送入虚无世界……不过是人丹。”他终于想通,自己是将来的人丹,亲生父母被陷害送入虚无世界,而假父母暂时不会杀他——他们要养着他,直到十八岁炼人丹。恐惧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是冰冷的冷静与滔天的恨意。他紧握小拳头,指甲刺痛掌心,暗自发誓:“你们等着,我要救父母,护彦辰和雪晴,毁了你们!”他的意志如钢初现,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仿佛暗夜中的星辰。
他天生过目不忘,闭眼回忆寝殿的每一处细节:木门上的纹路、书架的高度、窗缝的位置,无一遗漏。次日,他趁宫女不备,爬到偏殿书架前,小手费力地抓下一本泛黄的古籍——《天罡玄功》。书页散发着淡淡霉味,字迹模糊,他翻开第一页,瞬间背下口诀:“罡气淬体,意志为基,筋骨如铁,真气如龙……”深夜,他盘坐在破旧地毯上,闭目引灵气入体。灵气如细丝钻入筋脉,像是无数针尖刺入,他小脸扭曲,冷汗从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滴在地上,洇出一片湿痕。他咬紧牙关,牙齿咯咯作响,脑海中浮现郑彦宁的遗言、郑雪晴的眼神,低语:“我要活下去,救你们!”他硬撑整整一夜,筋脉微微胀痛,灵气在体内流转,最终汇入丹田,入炼气初期。他喘息着,嘴角挤出一抹笑,眼底的坚韧如星光闪烁,稚嫩的小脸上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