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当然被拒绝了。
曾凝安借口说:“落落已经长大啦,自己睡觉才是乖宝宝。”
月光从飘窗漏进来时,米落落把被子蹬出个小鼓包。
三岁的小脚丫踩在冰凉的床单上,想着能和粑粑麻麻一起睡的办法。
“呜哇——”
凄惨的哭声把隔壁主卧的两人吓了一跳。
米落落光着脚丫冲进来,睡衣上的小恐龙尾巴在地板上拖出慌张的痕迹。
“粑粑麻麻!有怪兽咬落落的脚!”
曾凝安弯腰要抱女儿,小恐龙却“呲溜”钻进米易辰怀里。
米落落把鼻涕蹭在米易辰昂贵的西装上,眼睛偷偷瞄向大床。
“要睡粑粑麻麻中间,就像夹心饼干!”
“曾小姐,合约第三十二条……”米易辰浑身僵硬得像机器人。
“合约合约,你和合约过去吧!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曾凝安甩开真丝睡袍,故意把枕头砸在两人中间,“赶紧哄落落睡,我明早还有杂志拍摄。”
米落落像小泥鳅似的滚到床中央,左边爸爸身上有雪松的味道,右边妈妈头发香得像草莓蛋糕。
她满足地蜷成小虾米。
上辈子空荡荡的别墅里,她每晚都要抱着全家福才能睡着呢!
“粑粑再过来点嘛~”米落落的小脚丫偷偷顶爸爸的后背。
米易辰还不习惯这种触碰,立刻往床边缩了缩,后腰已经悬空大半。
曾凝安翻了个白眼,伸手要把女儿捞过来:“别理这个木头,妈妈抱……”
“哇!麻麻的手好冰!”米落落突然鲤鱼打挺,趁机抓住两人的手往中间拽。
米易辰像触电似的猛往后躲,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米总!”林阳冲进来时,看到自家老板以极其不霸总的姿势坐在地毯上。
那条本就不便利的腿可怜巴巴地支棱着,而米易辰则疼的满头冷汗。
“腿,我的腿……”
米落落吓得小脸惨白。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摔下床去。”曾凝安边骂边往米易辰腿上盖毯子,“林阳,联系私立医院,要全遮光病房!”
米修远听到动静难得下来看了一眼,帮着曾凝安扶起米易辰,“怎么回事?”
“呜呜呜……哥哥,窝不是故意……故意的……”
米落落可怜巴巴地擦着眼泪,哭的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我只是想和粑粑麻麻挨着睡觉……”
米修远被米落落抱着胳膊,不知道先安慰哪个。
真是一晚上鸡飞狗跳。
他别扭的搂着米落落,“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小家伙哭声终于停了,救护车到了,米修远帮着把米易辰抬上救护车。
米落落踮着脚扒拉救护车窗户,看着妈妈凶巴巴地说明天肯定要变丑了,却还是给爸爸擦脸。
月光偷偷从窗帘缝溜进来,在妈妈翘起的睫毛上跳芭蕾舞。
米落落突然举起电话手表。
“咔嚓!”
闪光灯照亮了曾凝安僵在半空的手——
她正捏着米易辰的下巴检查脸上有没有伤口。
照片里爸爸的耳尖红得像小番茄,妈妈的脸颊粉得像棉花糖。
“落落要当小天才的屏保!”小团子把照片设置成桌面,美滋滋地数着相册里的全家福。
1张,2张……咦?怎么多出来一张?
放大照片角落,急救床的栏杆上倒映着妈妈偷笑的酒窝,还有爸爸偷偷抓住妈妈衣角的手指。
米落落突然觉得救护车顶的蓝灯像星星一样漂亮。
第二天,米落落还是要去上学,米易辰没什么大事,就陪着去。
米落落坐在劳斯莱斯后座,小皮鞋欢快地敲着真皮座椅。
左边爸爸正在用平板电脑开视频会议,右边妈妈对着化妆镜涂口红。
她像夹心饼干里的奶油一样扭来扭去。
“王叔,开慢点呀!”小脸贴在车窗上,眼巴巴望着幼儿园门口的其他家长,“窝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落落的粑粑麻麻!”
曾凝安戳她鼓鼓的腮帮子:“昨天是谁哭着说再也不上学了?”
“昨天是昨天的落落!”小团子理直气壮地挺胸,“今天有粑粑麻麻护送,落落要坐在秋千上吃五块小熊饼干!”
米易辰默默把西服口袋里的草莓软糖塞进女儿书包。
后视镜里,小恐龙书包上的挂坠晃啊晃,晃出两个偷偷上扬的嘴角。
当劳斯莱斯缓缓停稳时,米落落突然发现今天的天空是橘子汽水味的。
她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每一步都像在走红地毯。
路过晨检老师身边时,故意把电话手表举高高:“看!这是我粑粑麻麻哦!”
“叔叔阿姨好!”
忽然一阵香草冰淇淋的甜腻气息漫过来。
十几个小朋友像被施了魔法,齐刷刷朝着木栅栏入口处张望。
“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酥酥小朋友。”班主任擦着汗追上来,手里攥着没贴完的转学材料。
穿香槟色蓬蓬裙的女孩踩着珍珠白小皮鞋走来。
“叔叔阿姨早上好呀!”酥酥忽然提起裙摆行了个标准的芭蕾谢幕礼,露出脖颈后淡粉色的心形胎记。
她手腕上镶钻的儿童手表闪过寒光,声音甜得像裹了十层糖霜:“我叫酥酥,昨天才转到这里来的,在园长室看到落落画的《全家福》就特别喜欢,想让落落教我画画。”
酥酥已经亲昵地挽住落落的胳膊,薰衣草香氛贴纸蹭上她的草莓卫衣。
“你的小兔子书包好可爱,我们坐同桌好不好?”
看着眼前小姑娘的小脸,米落落却是说不出的膈应。
这个酥酥,她想起来了。
上辈子在爷爷生日宴会上,酥酥裙子上薰衣草香氛混着草莓蛋糕的甜味,把她穿的裙子都染成奇怪的味道。
“你的小兔子会眨眼睛耶!”
酥酥突然把脸凑过来,水晶发卡差点勾住落落翘起来的呆毛。
她脖子上带的月牙项链,和上辈子记忆里妈妈被记者围住时,酥酥妈妈拎着的新款包包站在旁边嗤笑时的项链一模一样。
这个酥酥,是妈妈死对头洛梨的女儿!
“落落,去上课了。”米易辰弯腰摸摸米落落的头发,打断米落落的思绪。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亮电话手表上的全家福。
照片里曾凝安的手指正偷偷勾着米易辰的袖扣,而米易辰的领带不知什么时候缠住了曾凝安的发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