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的夜色笼罩着三人。秦雨押着莫雨走在前面，齐岳紧随其后，穿过一片看似普通的柑橘园。莫雨的手被特制手铐锁住，但她的步伐依然从容，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夜间散步。

"我们到底要去哪？"齐岳压低声音问道。远处的直升机轰鸣声已经消失，但他仍能感觉到危险如影随形。

秦雨没有回答，而是停在一棵古老的银杏树前。她伸手抚摸树干上几乎不可见的刻痕，然后从衣领中取出一枚青铜钥匙。齐岳这才注意到树干上有一个隐蔽的锁孔。

"龙脉的入口。"秦雨转动钥匙，地面突然轻微震动，银杏树旁的泥土下沉，露出一个金属阶梯，通向地下深处。

莫雨的眼睛亮了起来："传说中的守护者地下交通网！我研究过文献记载，但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

"闭嘴，往前走。"秦雨推了她一把，三人依次走下阶梯。他们刚进入，入口便无声地关闭，将月光隔绝在外。

阶梯尽头是一条宽阔的隧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体，提供柔和的照明。齐岳伸手触摸墙壁，感受到一种温热的脉动，仿佛整条隧道都有生命。

"地热能转换系统，"秦雨注意到他的好奇，"古代科技与现代工程的结合。这条隧道可以在一小时内将我们送到湖南境内，从那里转往甘肃。"

隧道中央停着几辆造型流线型的轨道车，看起来像是磁悬浮技术，但又有许多齐岳无法理解的装置。秦雨将莫雨推上其中一辆，示意齐岳也上去。

"坐稳了。"秦雨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一串复杂的符号，轨道车无声地启动，加速快得让齐岳的胃部一阵紧缩。

隧道在眼前飞速后退，发光的墙壁连成一片流光。齐岳估算车速至少达到每小时500公里，但车内却异常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震动。

"这技术..."齐岳惊叹道，"如果公开的话，可以彻底改变交通运输业。"

秦雨专注地盯着前方："守护者的职责是保护，不是革新。历史上每次古代技术泄露都导致了灾难。"

"比如？"莫雨突然插话，语气挑衅。

"比如王莽时期的'飞行车'实验，引发长安大火；明朝的'地动仪'被滥用，导致华北平原三年干旱。"秦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更不用说二战期间日本在南京遗迹的试验..."

莫雨不以为然："这些都是技术被错误使用的例子，不代表技术本身有问题。核能可以制造武器，也可以发电；同样的技术，不同的选择。"

齐岳发现自己在点头。作为科学家，他本能地相信知识应该被分享。但溶洞里看到的那些力量...确实令人恐惧。

轨道车突然减速，转入一条支线隧道。秦雨检查了一下莫雨的手铐："甘肃天枢遗迹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糟。根据守护者的监测，那里的能量波动已经引发了4.7级地震。"

"收割者到那里多久了？"齐岳问。

"至少12小时。"秦雨的表情凝重，"足够他们造成严重破坏。"

莫雨突然笑了："你们真的以为是我们触发了地震？太看得起我们了。天枢遗迹的能量波动是因为核心稳定器老化失效，这是周期性现象。守护者的记录里应该有记载——大约每六百年一次。"

秦雨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个周期？"

"因为我是'收割者'最好的古代科技解码专家。"莫雨骄傲地抬起下巴，"你们守护者把技术锁起来，而我们研究它。我知道天枢遗迹上次波动是在永乐年间，造成了甘肃7.8级地震；再上次是南北朝时期..."

齐岳注意到秦雨的脸色变了。显然，莫雨说中了某些事实。

"即使如此，"秦雨坚持道，"你们强行进入只会加速稳定器失效。"

"或者我们可以修复它。"莫雨反驳，"我们有这个能力。你们守护者只会守旧，而我们真正理解这些技术。"

轨道车再次减速，停在一个圆形平台上。秦雨率先下车，示意其他人跟上。平台边缘有三个门，分别标着奇怪的符号。

"我们在这里换乘特快线路。"秦雨走向右侧的门，"十分钟后到达甘肃中转站。"

趁着秦雨操作控制面板的间隙，齐岳悄悄问莫雨："你真的相信你们能控制那些力量？"

莫雨的眼神变得复杂："我相信技术应该用来帮助人类。想象一下，如果能预测甚至预防地震，能调节干旱和洪涝...齐教授，你研究地质学不也是为了理解地球，减少灾害吗？"

齐岳无言以对。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关于地震预警系统的改进。

秦雨打断了他的思绪："准备出发。这次行程会更颠簸，龙脉在西北方向的线路年久失修。"

新的轨道车更加简陋，速度却更快。隧道也不再是规整的圆形，而是沿着天然岩洞改造的。齐岳紧握扶手，感觉像坐在过山车上。

"龙脉网络有多少年历史了？"他大声问，以盖过轨道摩擦的噪音。

"主干道是秦代修建的，"秦雨回答，"历代守护者不断扩建。现在网络覆盖全国，但只有七个遗迹点可以直接抵达。"

莫雨突然身体前倾："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温度在升高？"

齐岳这才注意到，车内的确变得闷热起来。前方的隧道泛着不祥的红光。

秦雨脸色大变："不好！天枢的能量波动影响了龙脉！"她迅速操作控制面板，轨道车猛地刹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前方不到百米处，隧道顶部已经坍塌，炽热的岩浆从裂缝中渗出，缓缓流向轨道。

"下车！"秦雨解开安全带，拖起莫雨就往后门跑。齐岳紧随其后，刚跳下车，就听到一声巨响——轨道车前方的一段隧道完全崩塌，岩浆如潮水般涌来。

"这边！"秦雨转向一条狭窄的应急通道，三人挤进去，身后的温度迅速升高。通道向上倾斜，他们手脚并用地爬行，直到岩浆的威胁似乎远去。

齐岳的肺部灼烧般疼痛，汗水浸透了衣服。莫雨的情况更糟，戴着手铐难以保持平衡，膝盖和手掌都被粗糙的岩石磨破。

"休息一分钟。"秦雨停下，从背包里取出水壶分给大家，"我们离甘肃中转站不远了，但必须步行剩下的路。"

莫雨大口喘气："你们...守护者...真是...疯子...在这种环境下...建交通网..."

"原本很安全。"秦雨冷冷地说，"直到你们的干扰引发地质不稳定。"

齐岳注意到秦雨查看莫雨伤势时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尽管很快被掩饰掉。这个守护者并非如表面那么冷酷。

接下来的路程艰难而漫长。应急通道时而狭窄得需要侧身挤过，时而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梯子。齐岳的肌肉尖叫着抗议，但他咬牙坚持。溶洞里的景象和秦雨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如果这些遗迹的力量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金属门。秦雨输入密码，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圆形石室。室内陈设简单，只有几张椅子和一个控制台，墙上挂着甘肃地区的详细地图。

"甘肃中转站。"秦雨松了一口气，"我们可以从这里前往地面，距离天枢遗迹还有二十公里。"

她走到控制台前操作了一番，皱眉道："坏消息，最后的直达通道已经因为地震坍塌。好消息，守护者在外围有个安全屋，备有交通工具。"

莫雨瘫坐在椅子上："所以还要走多远？"

"对你来说，到此为止。"秦雨拿出一副眼罩，"我不能冒险让你知道安全屋的位置。"

莫雨翻了个白眼："拜托，我都能找到桂林遗迹，你们的小安全屋算什么挑战？"

"随你怎么说。"秦雨强硬地给她戴上眼罩，然后转向齐岳，"我需要你帮忙押送她。外面地形复杂，'收割者'可能已经布下监视。"

齐岳点头，扶起莫雨。秦雨打开另一扇门，外面是漆黑的夜空和凛冽的山风。甘肃的星空格外明亮，但此刻无人有心情欣赏。

他们排成一列，秦雨打头，齐岳扶着莫雨居中，沿着陡峭的山路小心前行。远处，偶尔传来轻微的震动——余震仍在继续。

走了约一小时，秦雨停下脚步，指向山谷中的一点微光："就是那里，安全屋。"

正当他们准备下山时，莫雨突然挣脱齐岳的手，扯下眼罩："等等！你们没感觉到吗？"

"什么？"齐岳困惑地问。

莫雨跪下来，将手掌贴在地面："震动...不是余震...有规律的脉冲...天啊，他们已经启动共振器了！"

秦雨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没有守护者的密钥，没人能启动那种装置！"

"除非他们强行破解。"莫雨站起身，眼中闪烁着齐岳读不懂的情绪，"听着，秦雨，我知道我们立场不同，但如果让他们继续这样胡来，不出一小时，整个甘肃北部都会发生7级以上地震！"

秦雨犹豫了，这是齐岳第一次看到这位坚定的守护者出现动摇。

"你有什么建议？"齐岳问莫雨。

"带我一起去遗迹。"莫雨直视秦雨的眼睛，"我比任何活着的'收割者'都了解那些设备。我能帮你们安全关闭共振器。"

秦雨的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咬牙道："如果你耍花样..."

"那就把我扔进岩浆里，反正大家都要完蛋。"莫雨干脆地说。

齐岳惊讶地发现，自己相信她。也许是因为莫雨眼中的急切，或是她提到地震受害者时声音里那一丝颤抖。

秦雨似乎也得出了同样结论。她解开莫雨的手铐："记住，这是为了无数无辜的生命。"

莫雨活动着手腕，点头："带路吧，守护者。时间不多了。"

三人加快步伐向安全屋赶去。齐岳的心跳加速，不仅因为疲惫和紧张，更因为他感觉到，某种微妙的平衡已经改变。敌友界限不再分明，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比地震更危险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