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林烬的靴子踩在葬灵村的焦土上，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三年了。

自从那场血祸之后，这片土地寸草不生，连虫豸都不愿靠近。噬灵碑依旧矗立在村中央，只是碑文上的裂痕更多了，像一张布满皱纹的狰狞面孔。

苏璃跟在林烬身后，指尖凝结着一缕寒气，警惕地环顾四周。她的九劫冰脉在靠近噬灵碑时变得异常活跃，皮肤下的冰纹如活物般游动。

"这里不对劲。"她低声道，"连风都是死的。"

林烬没有回答，他的左手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感——那颗青铜眼球在跳动，仿佛要挣脱他的血肉。

"在碑后三尺。"他嗓音沙哑，"挖。"

苏璃没有犹豫，冰刃从她指尖延伸而出，如刀锋般刺入地面。林烬则直接用手刨开血壤，黑色的泥土沾满他的指缝，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铁锈味。

挖到三尺深时，铁锹碰到了金属。

"铛——"

一声清脆的撞击，整个葬灵村的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林烬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所有倒塌的房屋废墟上，阴影扭曲着站立起来，化作一个个模糊的人形。它们无声地跪伏在地，朝着噬灵碑的方向叩拜。

"这是……"苏璃的呼吸微微凝滞。

"祭品。"林烬冷笑，"葬灵村的活人，早就成了噬灵碑的养料，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

青铜棺终于露出全貌。

棺长七尺，宽三尺，通体青黑，表面刻满繁复的符文。最引人注目的，是棺盖中央的两行小字：

「以情为锁，封吾挚爱」

「以恨为刃，斩天因果」

苏璃的手指刚触碰到棺盖，九道冰纹骤然暴走！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别碰它！"林烬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这棺里有东西在排斥你。"

苏璃喘息着抬头："不……不是排斥，是共鸣。"

林烬皱眉，还未细想，棺内突然传来一声心跳——

"咚！"

沉重的闷响，像是远古的战鼓被擂动。

下一秒，棺盖自行滑开！

一柄缠绕红绳的断剑缓缓浮起，剑身缺口处不断滴落黑色血液，那些血珠在半空中化作细小的符文，又消散于无形。

"斩因果……"林烬喃喃道。

他伸手去握剑柄，却在触碰的瞬间，右手猛地僵住——

从指尖开始，皮肤迅速石化，灰白色的纹路如蛛网般蔓延！

"林烬！"苏璃惊呼。

他咬牙，硬生生将断剑从棺中拔出！

石化的速度骤然加快，转瞬间，他的整个右手手掌已经变成冰冷的石雕。

"值得。"他冷笑，看向苏璃，"这剑能斩断天道对人间的操控。"

苏璃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怎么知道？"

林烬没有回答，因为棺底还有东西——

一条褪色的红绳，编织成手链的样式，绳结上串着一颗灰扑扑的小石头。

和小雨当年给他的一模一样。

"锁天链……"他低声道，"初代弑天者留下的。"

他们没来得及细看，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玄霄宗的方向，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将夜空染成暗红色。

"万仙血祭开始了。"苏璃脸色骤变，"他们想强行唤醒天道本体！"

林烬握紧断剑，石化的右手毫无知觉，但剑身传来的力量却让他浑身战栗。

"来不及了。"他看向苏璃，"你先走。"

"不可能。"她冷冷道，"我的冰脉和你的金纹共鸣，只有我能暂时压制你的石化。"

林烬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转头——

噬灵碑的裂痕中，渗出黑色的黏液，那些黏液汇聚成一个人形，缓缓站立起来。

"师兄……"

轻柔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

"三百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黏液褪去，露出虫母的脸——那张脸，竟和苏璃有七分相似！

苏璃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可能……"

虫母微笑，目光却落在林烬身上："你以为，斩因果就能赢？"

她抬手，整个葬灵村的阴影活了过来，如潮水般涌向林烬！

"小心！"苏璃一把推开他，九劫冰脉全力爆发，寒气与黑影相撞，爆出刺耳的嘶鸣！

林烬借势跃起，石化的右手持断剑，一剑斩向虫母——

"铮！"

剑锋划过，虫母的身体被一分为二，却没有流血，反而像是剪断了一根无形的线。

远处，玄霄宗内，大长老莫天机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迅速衰老腐朽，转眼化作一具干尸！

"因果……断了？"苏璃震惊。

林烬落地，喘息着看向自己的右手——石化已经蔓延到手腕。

"还不够。"他咬牙，"要斩断天道的根本，必须去噬灵碑的源头。"

虫母被斩开的身体重新聚合，她歪着头，笑容愈发诡异：

"那就去啊，师兄。"

"去看看，你到底封印了什么。"

她的身影消散，只留下一句低语：

"记住，你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