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朱明轩被刺鼻的龙涎香呛醒,明黄色帐幔上绣着十二章纹。左手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低头看见自己穿着明黄中衣,手腕处缠着渗血的纱布。
"王承恩?"他脱口而出。面前跪着的蟒袍太监猛然抬头,泪痕未干的老脸布满惊喜:"万岁爷可算醒了!老奴这就传太医..."
朱明轩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半小时前他还在国家图书馆查阅《崇祯实录》,为论文发愁时被书架砸中。现在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告诉他:崇祯八年十月初七,皇帝因流寇破凤阳祖陵,在奉先殿自缢未遂。
"王伴伴,取铜镜来。"
镜中映出清癯面容,眼下青黑,下颌蓄着短须。朱明轩用指甲掐掌心,疼痛真实得可怕。突然,他感觉天灵盖一阵刺痛,眼前浮现出奇异的画面——
雪白的天花板,LED灯管,自己穿着病号服躺在现代病房。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清晰可闻,床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患者脑电波异常活跃,但自主意识尚未恢复..."
"这...这是..."朱明轩手中的铜镜跌落在地。他分明看见"自己"的躯体躺在现代医院,而病房电视正在播放《百家讲坛》的明史专题。
"陛下当心!"王承恩慌忙去捡铜镜。就在这个瞬间,朱明轩感觉有另一股意识在脑海中苏醒。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煤山自缢、奏章批红、早朝议政...
"汝是何人?"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颅腔内炸响,"为何占据朕的龙体?"
乾清宫的更漏滴到寅时三刻,朱明轩斜倚在龙床上,与脑海中另一个意识展开激烈交锋。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如星河流转,将四百年后的世界图景投射在紫禁城的上空。
"陛下请看这个。"朱明轩用意识勾勒出八国联军在太和殿前阅兵的画面,"若按原本历史,二百六十年后蛮夷的铁蹄会踏碎孝陵石像。"
崇祯的魂体在识海中剧烈震颤,十二旒冕上的玉藻簌簌作响:"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殉国?"
"有,但不够多。"朱明轩调出史可法扬州十日的记忆残片,"所以臣需要借陛下天子剑,重铸华夏脊梁。"
窗外的梆子声突然急促起来,王承恩捧着塘报踉跄而入:"六百里加急!闯贼高迎祥部攻破灵宝,孙传庭将军请调潼关守军..."
朱明轩抓过塘报瞥见"焚毁皇觉寺"字样,突然感觉左手腕旧伤刺痛。崇祯的记忆如岩浆喷涌——那是凤阳祖陵被毁当夜,原主用九龙宝剑在奉先殿柱上刻下的血书: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
"传旨。"朱明轩猛地起身,明黄绸裤被烛火映出摇曳的暗影,"着孙传庭节制五省军务,赐尚方剑。从内帑拨二十万两,三个月内朕要看到五千新军。"
王承恩扑通跪倒:"万岁爷,内承运库现银不足五万..."
"把寿皇殿那尊鎏金毗卢佛熔了。"朱明轩扯过朱批御笔,突然笔锋顿住——崇祯的意识正在争夺手腕控制权,宣纸上洇出硕大墨点。
识海中的帝王虚影怒目圆睁:"太祖钦赐金佛岂可轻毁?"
"陛下可知万历年间缅甸进贡的翡翠西瓜?"朱明轩在意识中展开慈溪定东陵的考古照片,"三百年后这些东西会成为蛮夷博物馆的战利品。"
卯时的晨钟穿透窗纸,朱明轩突然按住太阳穴——现代病房的景象再度浮现。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医生们围着病床上的崇祯真身忙碌:"准备电击除颤!"
"听着!"朱明轩抓住转瞬即逝的时空裂缝,"陛下若想保住大明江山,需先让臣活着回到那边!"他将抗生素配方与高炉炼铁法凝成意识光球,强行注入崇祯魂体。
当王承恩带着熔化的金佛返回时,发现皇帝正在绘制古怪的机械图纸。黄绫案几上摊着《军器图说》,空白处写满奇怪的符号:Fe₃O₄+2C→3Fe+2CO₂↑
"去把徐光启的《农政全书》手稿找来。"朱明轩蘸着金粉在图纸上标注公差尺寸,"再传旨工部,明日带十个铁匠到西苑演武场。"
暮色中的紫禁城响起锻铁声,新帝改良的燧发机括在铁砧上迸出火星。而在现代病房,昏迷的崇祯突然睁眼,用毛笔在护士记录本上写下:速查王恭厂天启六年爆炸案卷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