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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池寨舌战显忠骨,寿春城密谋藏祸心
作者:孙务钟本章字数:5328更新时间:2025-07-28 17:03:04

上回书道,周馥麾下骁将谢摛,奉命率三百精骑,火速赶往安丰求援。行至淮南郡八公山地界,那山势险恶,古木参天,常年雾气弥漫,端的是强人出没的渊薮。谢摛虽谨慎提防,奈何中了贼人埋伏,一场血战,部下尽失,自己也被一员使开山巨斧的虬髯猛将用计别倒战马,生擒活捉,生死难料。

却说谢摛被擒之后,双眼被黑布蒙得严实,双臂被牛筋索反剪捆缚,由几个喽啰推搡着,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走了多少崎岖山路,只觉地势渐高,寒气愈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脚下忽地平坦,周遭人声也嘈杂起来,一股混杂着汗臭、血腥、松脂与劣质酒气的浊浪扑面而来。

猛听得“吱呀”一声沉重闷响,似是推开巨门。谢摛被推进一处所在,脚下是石板地。未及站稳,眼前骤然一亮,蒙眼布被旁边喽啰一把扯下!

强光刺目,谢摛不由眯起双眼,待视线渐渐清晰,饶是他久经沙场,心志如铁,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身处一座极其宏阔的山寨大堂之中。此堂依山崖而建,凿石为基,巨木为梁,四壁插满熊熊燃烧的松明火把,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却也投下无数狰狞摇曳的暗影。

大堂尽头,高高在上,一字排开十把交椅!皆以整块硬木雕成,覆着斑斓虎皮,透着一股蛮横凶煞之气。

居中那把交椅最为高大宽阔,椅背雕着狰狞的睚眦兽首,椅前地上铺着一张硕大完整的熊皮,此刻却是空空如也。

紧挨主位左右,分列两把次席交椅:

左首第一把:坐着一个黑塔般的巨汉,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如铁铸,面如锅底,豹头环眼,狮鼻海口,仅披一件敞怀的狼皮坎肩,粗壮如柱的臂膀裸露在外,膝上横放着一柄厚背九环鬼头大刀,寒光慑人。此人正是二当家,“黑煞神”雷遂。

右首第一把:却是个干瘦老者,面皮蜡黄,颧骨高耸,三角眼半开半阖,身穿青布长衫,手里慢悠悠地捻着一串乌黑油亮的铁菩提子。此人乃是三当家,“毒秀才”陈瑷。

左首第二把:坐着一个彪悍的独眼龙,独眼凶光四射,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如同蛛网。他身穿半旧皮甲,腰间缠着一条粗大的链子锤,锤头布满尖刺,咧一口黄牙。此乃四当家,“独眼狼”徐丘。

右首第二把:便是方才起身呵斥谢摛之人,也是那擒住谢摛的虬髯将。此人身形魁梧,美须及腰,身穿镶铜钉皮甲,腰间挎着一柄宝剑,怒目而视,正是五当家,“大斧”高璟。

再往下,左右各三把交椅,坐着六位头领,个个面目凶悍,或持利刃,或握奇门兵刃。有的脸上带疤,有的缺耳少指,皆是满身戾气。

大堂两侧,雁翅般排开数十名精壮喽啰,个个手持明晃晃的刀枪棍棒,杀气腾腾。大堂正上方,高悬一块黑底金字的巨大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却透着森然煞气的大字——“宣池寨”!匾额下,两根粗大的立柱上,刻着一副对联:

“聚啸山林非我愿,替天行道待时飞!”

此刻,堂上十位头领正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而发出几声粗嘎的冷笑,目光在谢摛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在商议如何处置这到手的“肥羊”,竟无人理会他。

谢摛环顾这龙潭虎穴,深吸一口气,猛地挺直腰板,朗声开口,竟盖过了堂上的私语:“呔!尔等宣池寨,也算是一方豪强,竟如此不知礼数?我谢摛虽被缚至此,亦是客!尔等将我晾在堂下,自顾喧哗,是何待客之道?莫非只懂些剪径劫道的下作勾当,连山大王的脸面都不要了么?”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私语声戛然而止。

“放肆!”右首第二把交椅上的“大斧”高璟霍然起身,蒲扇般的大手一拍座椅扶手,震得那硬木交椅嗡嗡作响,声如炸雷:“好个不知死活的阶下囚!你已是砧板上的鱼肉,瓮中之鳖!还敢在此大放厥词,吆五喝六?信不信爷爷现在就剁了你喂狗!”说着,手已按在腰间斧柄之上。

谢摛毫无惧色,迎着高璟向前踏出一步,放声大笑:“哈哈哈!剁了我?就凭你们这些只会使诈偷袭、以多欺少的鼠辈?爷爷我纵横沙场,斩将夺旗之时,尔等还不知在哪个山沟里刨食!有胆量,给爷爷松了绑缚,取我兵刃来!就在这大堂之上,尔等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并肩子上,爷爷若皱一下眉头,便不算好汉!看看到底是谁的骨头硬!”他声震屋瓦,豪气干云,竟将满堂凶神恶煞的气势都压下去几分。

高璟被噎得满脸通红,气得哇哇大叫:“好贼子!爷爷这就撕了你的嘴!”作势欲扑。

“五弟且慢!”左首第二把交椅上的“独眼狼”徐丘阴恻恻地开口,“谢将军,果然是条好汉!不过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周馥穷途末路,寿春危如累卵,朝廷数十万大军旦夕可至,碾碎寿春如同碾死蝼蚁!将军一身好武艺,何必为那必死之人陪葬?不如归顺我宣池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岂不快活?待朝廷大军一到,我等献上寿春,博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岂不美哉?”他试图以利诱之。

谢摛闻言,嗤之以鼻,厉声道:“呸!尔等山贼草寇,也配谈什么‘识时务’?也配与我论‘快活’?我谢摛顶天立地,只知忠义二字!周将军为国为民,力抗国贼,乃真英雄!尔等不思报国,反在此落草为寇,劫掠百姓,如今更欲卖主求荣,助纣为虐!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有何面目在此狺狺狂吠!所谓‘替天行道’?我看这匾额上的字,都该抠下来喂狗!”他指着那“替天行道”的匾额,字字如刀,骂得徐丘面皮紫涨。

“够了!”徐丘恼羞成怒,霍然站起,抽出腰间寒光闪闪的链子锤,指着谢摛鼻子:“姓谢的!休要逞口舌之利!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敲碎你的天灵盖,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摛昂首挺胸,轻蔑道:“要杀便杀,何须废话!我谢摛大好头颅在此!尔等宵小,也只配用这等下作手段!纵然身死,忠魂不灭,必化为厉鬼,索尔等狗命!让尔等世世代代,不得安生!”其声铿锵,其志如钢,竟让满堂凶悍之徒一时为之气夺,无人敢再上前。

谢摛凛然道:“尔等鼠目寸光,只知眼前之利!可知误了何等大事?我身负周将军军机重任,十万火急,关乎寿春数万军民生死存亡!若因尔等耽搁,致使城破人亡,滔天大祸,莫说尔等区区一个宣池寨,便是十个、百个,也抵不过这血海深仇!届时朝廷大军碾过,尔等这山沟沟里的巢穴,又岂能独存?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呵呵呵……”一阵低沉、沙哑,如同夜枭啼鸣般的笑声,蓦地从大堂深处那主位交椅后的巨大屏风后传来。

只见屏风后转出一人。此人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拄着一根拐杖,须发皆白,长须垂至腹部,梳理得一丝不乱,面皮干瘪,皱纹如刀刻斧凿,一双眼睛细长如缝,眼珠浑浊中透着狐狸般的狡诈与阴冷,一个硕大的鹰钩鼻更添几分阴鸷之气。他缓缓踱步,走到那铺着熊皮的主位交椅前,慢悠悠地坐了下去。正是这宣池寨的主人——大当家,“老狐狸”乔宿!

乔宿坐定,那双狐狸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精光在谢摛身上扫了扫,缓缓开口道:“谢将军,好胆色,好口才!某家乔宿,添为这宣池寨之主。将军说有重要军务,某家自然不敢耽误。”他顿了顿,拐杖轻轻点地,“然则,实不相瞒,我宣池寨,亦有‘军机要事’。”

谢摛眉头紧锁,冷声道:“贵寨之事,难道离了我谢摛不成?”

“然也。”乔宿捋了捋长须,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周馥周祖宣,不识天数,妄以一隅之力对抗朝廷,已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如今东海王殿下数十万雄师,如泰山压顶,寿春那点残兵败将,弹丸孤城,顷刻间便要化为齑粉!将军乃周馥臂膀,若将你生擒活捉,待朝廷大军路过之时,某家亲手将你献于东海王殿下驾前……呵呵,作‘投名状’!我宣池寨这三万兄弟的身家性命、前程富贵,可就全系在将军你一人身上了。将军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军机要事’?”

“无耻老贼!”谢摛闻言,目眦欲裂,一股热血直冲顶门,破口大骂:“尔等蛇鼠之辈,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竟想拿我谢摛的性命,去换尔等狗彘不食的‘前程’?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司马越祸国殃民,残暴不仁,乃天下共诛之巨贼!尔等不辨忠奸,甘为爪牙,必遭天谴!我谢摛生不能食尔肉寝尔皮,死亦当化厉鬼,荡平尔等巢穴,杀尽尔等鼠辈!尔等三万之众?不过三万待宰猪羊,只配填那万人坑!”

他骂声如雷,直震得大堂嗡嗡作响,骂得堂上群贼脸色铁青,尤其是乔宿,那干瘪的老脸皮一阵抽搐,浑浊的眼中杀机毕露!

“好!好!好一张利口!”乔宿怒极反笑,拐杖重重一顿:“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狂徒,给我押下去!打入水牢最深处!好生‘伺候’着!待朝廷大军一到,便是他谢摛的‘富贵’之时!我看他这身硬骨头,能撑到几时!拖下去!”

几个喽啰应声扑上,不顾谢摛怒骂挣扎,架起他便往外拖。谢摛的怒骂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堂面色阴沉的贼首和一地肃杀之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谢摛身陷囹圄不表,且说那寿春城内。

自裴硕退兵,已调养生息月余。在周馥殚精竭虑的治理下,城内疮痍稍复。坍塌的城墙被草草修补,烧毁的屋舍也搭起了简陋棚子。街市之上,渐渐有了些人气,米行、布庄、铁匠铺等也勉力开张,交换些必需的物资,似有复苏之象。军民合力,在废墟空地上抢种的些许粮蔬,也顽强地冒出了青苗,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

然而,大批在战火中失去家园、亲人的灾民,依旧蜷缩在断壁残垣间,或聚集在城隍庙、废弃官仓等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每日里,周馥虽竭力开粥棚赈济,奈何杯水车薪,饿殍仍时有发现。

那前番当街鞭打贫民,被周馥当众斥责的黄家二公子黄田,非但毫无悔改之心,反而因周馥碍于其家族势力未能严惩,气焰更甚!只是这厮也学乖了些,仗着黄家财雄势大,耳目众多,每每在外寻衅滋事、欺男霸女,必先派人打探清楚周馥及其亲信将领的行程动向,专挑他们不在附近时才下手。如此行径,虽惹得天怒人怨,却再未被周馥等人当场撞破,也就免了皮肉之苦,顶多被其父黄老爷私下训斥几句,依旧我行我素,逍遥自在。

这一日,天近晌午。寿春城东最繁华的“醉仙楼”顶层雅间“揽月轩”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珍馐美馔摆满一桌:炙烤得金黄酥脆的羔羊腿,肥嫩流油的蒸豚肩,鲜香四溢的河豚羹,时令的山珍野味,更有那窖藏多年的美酒,香气扑鼻。桌旁围坐着四人,正是寿春城四大家族的纨绔子弟:黄田居中,左右是其发小杨家的大公子杨舳,以及王家的一对双胞胎兄弟——王锦与王铂。

四人推杯换盏,吃得满嘴流油,酒酣耳热。那黄田今日却似有心事,夹了一箸鲜嫩的驼峰放入口中,却味同嚼蜡,眉头紧锁,不时长吁短叹。

杨舳最善察言观色,见状放下象牙箸,凑近关切问道:“田兄,今日这‘猩唇驼峰’乃醉仙楼一绝,怎地见你食不甘味?可是小弟点的菜肴不合兄长口味?”王锦、王铂也连忙停下杯箸,附和道:“是啊田二哥,可是哪里招待不周?”

黄田端起酒杯,仰脖灌了一大口,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才恨恨道:“美味自是美味!只是……唉!”他环顾左右,压低了些声音,脸上满是愤懑:“想我黄田,生来便是这寿春城顶顶尊贵的人物!从小到大,只有我给人气受,何曾受过半分窝囊气?可如今……”

杨舳眼珠一转,立刻会意:“兄长所指,莫非还是前番那周馥当街折辱之事?”

黄田冷哼一声,算是默认。王锦性子急躁,接口骂道:“那周馥着实可恶!仗着手里有点兵,简直不把我们四大家族放在眼里!前番围城,逼着我们几家捐出大把的钱粮,如今可曾见他还过一文?可曾给过半分好处?那钱粮若是施舍给寻常贱民,足够他们几辈子吃用不尽!我们出了血,倒还要受他的鸟气!如今他倒好,又想着法儿来盘剥我们了!真真是岂有此理!”

王铂也帮腔道:“大哥说的是!这周馥分明是把我们当成了予取予求的肥羊!我看他领兵对抗朝廷,根本就是存了不臣之心!此乃谋反大罪!我们跟着他,迟早要被他拖累,一齐掉脑袋!”

杨舳见火候已到,起身走到雅间门口,拉开门缝向外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偷听,又仔细将门闩插好,这才快步走回席间,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声音压得极低:“两位王兄所言,正是小弟心中所想!周馥不仁,就休怪我等不义!如今局势,已是明摆着的:朝廷大军,数十万之众,不日便将踏平寿春!周馥那点残兵败将,螳臂当车,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黄田和王氏兄弟,见他们都在凝神倾听,便继续说道:“我们四家,根基皆在寿春。与其坐等城破玉石俱焚,被周馥这反贼连累得家破人亡,不如……我们主动向朝廷投诚!做这寿春城的内应!”

“内应?”黄田眼中精光一闪,身子微微前倾。

“正是!”杨舳眼中闪着光,“我们几家,在城中产业众多,人手充足,更与不少军中将领有旧。若能暗中联络,许以重利,再摸清城防虚实、粮草囤积、周馥行踪……待朝廷大军攻城之时,或开城门,或在城中放火制造混乱,或擒杀周馥及其心腹献城……此乃泼天之功!到那时,寿春城还是我们的寿春城,他周馥?不过是一具冢中枯骨,任人践踏!而我们四家,不仅可保基业无损,更能得朝廷封赏,光耀门楣,前程似锦啊!”

这一番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席间炸开!黄田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贪婪。王锦、王铂兄弟更是激动地拍案叫好:“妙!妙计!杨兄高见!此计大妙!”

“好!”黄田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烁着狠厉与野心的光芒:“就这么办!周馥,你不给我黄田面子,就别怪我黄家不给你活路!杨贤弟,此事就由你牵头,我们四家暗中联络,务必周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务必要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准备好一份让东海王殿下满意的‘大礼’!”

四人举起酒杯,眼中再无半分醉意,只有阴谋得逞的寒光在杯盏间碰撞。这正是:

虎穴骂贼肝胆照,忠魂不屈困樊笼。

朱门酒臭藏奸佞,密语筹谋动刀兵。

大厦将倾风满楼,孤城内外伏杀星。

且看谁人执棋手,搅动乾坤覆与兴!

欲知黄田、杨舳等人如何具体密谋?谢摛在水牢中生死如何?周馥能否察觉这近在咫尺的危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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