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你这废物又偷懒是不是？丹房的炉灰再不清理干净，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一声暴喝在丹房外院炸响，惊得正在扫地的瘦弱少年浑身一颤。陆长生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扫帚。
抬头望去，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大汉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他，脸上的横肉随着怒吼而颤动。
“赵管事，我这就去，我这就去。”陆长生低头应声，迅速拿起角落的簸箕，快步向炼丹房走去。
玄丹门虽是东洲不入流的炼丹宗门，但是门中等级森严，像陆长生这种的普通人，只能做最下等的杂役，终日与炉灰渣为伴。
虽是最下等的杂役，那也是仙门的杂役，在凡间也是能和地主豪绅坐一桌的。
推开厚重的丹房的石门，一股混着药香和焦糊味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他有些略微失神。
陆长生熟练的避开地上散落的药材残渣，开始清理丹炉周围的炉灰。
丹炉差不多和他一样高，丹炉上面的炉灰他还要在下方垫一方凳子才能够得到。
“不知道平时丹老爷是怎么炼丹的？”陆长生一边擦拭丹炉外壁，一边暗自嘀咕。
丹老爷平时炼丹是不准外人在的，只有座下的炼丹童子才能在旁边打打下手。
“听说今天林长老又炼废了一炉聚灵丹。”旁边两个杂役一边干活一边在小声讨论。
“可不是，气得把丹炉都砸了个洞，那些废丹全扔进废丹池了，啧啧，多可惜啊。”
“平时废丹都是交给赵管事处理了，这回估计是动了真火了。”
陆长生手上动作不停，耳朵却竖了起来，他是不敢私下讨论丹老爷的。
聚灵丹是仙老爷才用得到的丹药，即使炼废了，对凡人来说也是难得的补品，听说服用后能强身健体，甚至延年益寿。
听着听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陆长生正要朝那边看去，耳边突然传来赵管事粗犷的声音。
“陆长生，发什么呆呢？今晚不想吃饭了？”赵管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一脚踹在了他腿弯处，“天黑前不把这里打扫干净，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少年踉跄了一下，强忍着没有摔倒，“是，赵管事。”
赵管事名为赵大虎，专门负责管理陆长生他们这些杂役，安排他们平时的活计。
赵大虎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天色渐暗，陆长生加快速度清理完最后一个丹炉，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余光突然撇到炉底缝隙里卡着一枚暗红色的丹丸。
陆长生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随即砰砰直跳，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空荡荡的丹房里只剩下他一人，那两个杂役早已离去。
他蹲下身，用扫帚小心的把它拨了出来。
丹丸表面布满裂纹，色泽也暗淡无光，但是联想到白天两个杂役的交谈。
陆长生不由的心跳加速，“这难道是...聚灵丹？仙老爷才能用的聚灵丹！想必是今天丹老爷发怒时，这枚废丹滚落到了这个不易察觉的角落。”
陆长生压下内心的狂喜，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后，迅速将废丹塞进怀中。
走出丹房时，他的掌心全是冷汗。
回到杂役住的简陋木屋，陆长生栓好门闩，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废丹拿出来细看。
丹药约莫拇指大小，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凑近闻还有淡淡的焦苦味。
“废丹也是丹啊...”少年叹了口气，虽是废丹，但对于他这种凡人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赵大虎平时靠着倒卖废丹都能赚的盆满钵满，废丹对于陆长生也是十分珍贵了。
拿去凡间卖应该是不愁销路了，不过陆长生可不敢，一是他没有可靠的买家，二是如果被发现的话，这个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还是先留着吧，放哪呢？”陆长生环顾了一下四周，总感觉放在屋里的那个地方都不安全。
思索半天后，他突然弯下腰，从床底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之后，露出了一个玉瓶。
瓶身通体青翠，只有巴掌大小，表面刻着些玄奥的纹路，上面有些地方存在着些裂纹。
这个玉瓶是爹娘去世前留给他的，所以一直留到了现在。
“把废丹放到这个裂纹玉瓶里，倒也般配。”
他拔开瓶塞，小心的将聚气丹放入其中，玉瓶内部似乎比外表看起来要更深一些，废丹落入底部发出轻微的“叮”声。
将玉瓶重新包好藏回床底，屋外却传来了赵大虎的怒吼声。
“他娘的陆长生，干活偷懒就算了，吃饭你他娘的也不积极，快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陆长生连忙应道：“来了，来了。”
说完赶忙走出了屋子，栓好门闩，屋外赵大虎的胡须还在微微颤抖，“下次再让我来叫你，饭就喂狗了，懂不懂！”
“他娘滴，吃个饭还要喊。”
赵大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转身朝食堂走去。
陆长生紧紧跟在后面，不敢说话。
赵大虎虽然脾气暴，也喜欢时不时动个手，但是人还不错，至少他来叫他吃饭，陆长生已是心存感激了。
到了食堂，只剩零星几个杂役还在吃饭，陆长生掏出随身带的铁盆准备去打饭，旁边的赵大虎却开口了。
“饭已经给你打好了，在那边桌子上放着，食堂的规矩你也知道，到点就没了。”
赵大虎粗犷的声音此时却让陆长生的心热了起来。
“谢...”
“别废话，快去吃吧，他娘滴明天干活可别偷懒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转身便走了。
匆匆的吃完饭，陆长生便回到了屋里，因为明天还要干活，他吹灭蜡烛，和衣躺在了硬板床上。
下午捡到的废丹让他心绪难宁，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这才缓缓进入了梦乡。
然而就在陆长生熟睡时，床底被包好的青玉小瓶却悄然泛起了微弱的青光。
瓶身上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缓缓流转。
而这一切，进入梦乡的陆长生自然是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