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浮沉,仿佛被潮汐反复拉扯。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每一下脉动都像是铁锤在敲击灵魂。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耳边尽是嗡鸣,仿佛还回荡着师傅张海那声轻描淡写却又惊天动地的挥手。
鼻腔里充斥着草木与泥土的腥味,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气,让他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沉重。
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躺在道观后院的废墟里,断裂的梁木和破碎的瓦片散落一地。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脸上,暖意并未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尝试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肌肉酸痛,内府也隐隐作痛,显然是之前与金丹强者抗衡留下的后遗症。
“咳……咳咳……”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胸口一阵钝痛,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烟。
他挣扎着坐起身,目光触及腰间,那枚原本紫光耀眼的玉佩,此刻却黯淡无光,灰扑蒙蒙地失去了所有光泽。
昨日的场景历历在目,那倩丽的身影,那强大的金丹修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是身上传来的剧痛,张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家是不是把冷诗嫣夺走了“张阳一惊。
但细想又是不对。
若是冷诗嫣被抓走了,那我应该已经死了。
刘家少主必不会放过我!
想到此处,张阳内心坚毅。
“刘家……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张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森然。
他缓缓起身,捡起地上被碎石压住的黑色腰带,将玉佩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间,即使它已失去光泽,但在他心中,它依然是师傅留给他的唯一慰藉。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扶阳城方向。
冷诗嫣的去向不明,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收拾好一切,张阳迈开步子,朝着扶阳城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初露,扶阳城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城门外,身穿统一制式甲胄的扶阳卫分列两旁,手中的长戈反射着初升的阳光,显得威严肃穆。
进城的人流络绎不绝,张阳混在其中,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他只是用心地观察着四周,将城内的每一处细节都印刻在脑海。
扶阳卫的甲胄样式、行人体态、商贩的叫卖声、甚至空气中弥漫的草药与尘土的气息,都被他敏锐地捕捉。
这种本能的警惕,早已融入他的骨髓。
他注意到,不少扶阳卫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那些年轻的修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张阳眼神微敛,心中闪过一丝警觉,却并未表现出来。
他只是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般,沉默地随着人流进入城门。
城内,早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小贩的吆喝声、茶楼里的说书声、酒馆里酒客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这座城市独有的嘈杂与活力。
张阳刻意放慢脚步,走过一处处茶馆酒楼,耳边听到的流言蜚语,让他心头一紧。
“听说了吗?沧澜宗的那个圣女冷诗嫣,前几天在城外被刘家少主的人追杀,好像还中了什么情欲术法!”一个说书人拍着惊堂木,绘声绘色地讲着。
“可不是嘛!刘家少主那可是出了名的色胚,这次盯上冷诗嫣,沧澜宗恐怕也保不住她了。”茶馆里,有人低声附和,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
“谁说不是呢?刘家老祖可是化神期的大能,在这扶阳城里,刘家就是天!别说冷诗嫣一个金丹境的圣女,就算是沧澜宗的宗主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啧啧,真是可惜了,那么一个冰山美人,要被刘家少主给糟蹋了。”
“听刘家的人说,那圣女现在还被困在城郊的一个破道观里呢!”
张阳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上心头,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冻结。
情欲术法?被追杀?困在道观?
原来如此!
他心中愤怒与不安交织,刘家的卑劣行径更是激起了他心底深处的复仇欲望。
他没想到,冷诗嫣的遭遇,才是引发一切的导火索。
“刘家……”张阳眼中寒光一闪,口中低声喃喃,声音如同从九幽深渊传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暗下决心,定要让刘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当他继续行走,无意中瞥见城内几处高耸的府邸,那府邸上空,隐约可见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盘踞,如同实质般的威压。
就在这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之下,整个扶阳城仿佛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连风都似乎停下了脚步,倾听即将发生的变故。
就在这时,一声苍劲有力的怒吼,如同远古巨兽苏醒时的咆哮,裹挟着雷霆之力,猛然间回响在整个扶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那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悲愤与愤怒,仿佛要将天地都为之震颤。
“是谁,杀我孙儿!”
这怒吼声,带着无法言喻的悲痛与决绝,像是来自深渊的呼唤,让每一个听到它的人都不禁心头一紧,仿佛看到了那位老者,白发苍苍,双目赤红,正站在府邸之巅,怒视着整个天地,誓要找出那个夺走他至亲之人生命的凶手。
“赶紧走,刚听说刘家少主的命牌碎了。别触了这化神强者的霉头”路过的人低声议论着,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刘家少主死了?是冷诗嫣干的吗?她又去了哪里”张阳略感惊喜。
遂即张阳的心脏猛地一沉。
化神期大能……刘家老祖。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涌上心头。
他原以为刘家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真家族,却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强大的化神期修士坐镇!
这种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目前所能对抗的范畴。
怒火与冲动在一瞬间被现实的冰冷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心中情绪如潮水般翻涌。
此刻,他只能重长计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