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玉山牌坊时，缺耳老者领着几个黄鼬族人等在祠堂门口。他捋着银须，将铜质令牌塞给我。
"十七，按祖制免了排场。"案上只放着兽皮契约和墨玉令牌，抬案的族人耳尖还留着棕毛，袖口祥云纹被山风吹得微晃。
黄九妹靠在门框上，玄色劲装衬得银质护膝泛着冷光，双手紧扣："大长老说，契约签了便是门主。"
我点点头，向她投去一抹微笑。
祠堂里长明灯晃得人眼晕，大长老黄岭拄着拐杖走过来，灰袍袖口的祥云纹都洗褪色了，只有腰间玉佩还隐隐响着。他用拐杖顿了顿地，地上浮出八卦纹，九尊石鼬雕像睁开眼，手里的符纸沙沙响。
"十七！"他声音像老树皮摩擦。
"代先祖问三问，答完用血签契约。"说完把木案上的玉带推到一边，只留张空白兽皮卷，"这是开派祖师的'承位契'，得用心头血写。"
我刚把手按上去，焚天剑就轻轻响了一声，剑尖掉下来的火星在兽皮上烧出细剑纹。
"第一问：族里人犯了规矩，是否能按律处置？"
"不管是谁，犯了错就得罚。"我话刚说完，剑纹就在兽皮上凝成个"戒"字，跟祠堂匾额上的字对着呢。旁边立柱后面，几个耳尖有棕毛的族人交头接耳，尾巴尖在衣服底下扫来扫去。
"第二问：外敌来侵，可否舍身护族？"
"族在人在。"我按住剑柄的时候，剑身的血色纹路突然变亮，跟石鼬雕像眼里的真火撞上，在兽皮上烧出个"守"字。前面有个少年族人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符袋，手腕上还能看见没褪干净的绒毛。
"第三问：若是寻到仇家，可愿竭尽所能？"
长老指尖往我眉心一点，我脑子里闪过清鸢躺在棺材里的样子，还有黄九妹掉眼泪的脸。焚天突然发力，把那股灵力震成了星星点点："私仇必了，万不连累门派。"
兽皮契约自动展开，我咬破舌尖滴取出一滴舌尖血，血珠在皮面上走成篆字，黄岭长老笑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打暗金色的符："这是化身符，可以随时幻化成其他模样，需要隐瞒身份时方可使用。
接着又拿出一沓符纸递给我道“这是速移符，必要时便可保命！”
黄九妹把一枚墨玉令牌按在我掌心："这是'调令'，拿着能调动族里的御灵阵。"令牌摸起来发烫，上面雕的黄莺鸟喙里嵌着颗暗红珠子，看起来威慑力十足。
面对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感动至极，仙家如此大义，之前黄岭说门主大典简化了，我本以为门主一职只是虚职，万没想到他们给了我实权。
天擦黑的时候，黄鼬族人在院子里点起了堆篝火。"十七哥哥，尝尝，挺好吃的！"一姑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端着一碟桂花糕递到了我手上。
我有点惊讶，但也转瞬即逝“谢谢小妹妹！”
黄九妹抱来件玄色披风"夜里山风大，披上。"她把披风搭在我肩上时，暖玉镯碰到了剑身，"叮"地响了一声。我看见她手腕上有道浅浅的印子，像个月牙，突然想起白天她摘银簪的样子——那支黄莺银簪现在正安静地躺在我的包袱里面。
"这是'敛息诀'。"她递过来一卷兽皮，边上绣着细祥云，"大长老说你鬼丹跟剑共鸣太厉害，得每天运功压着点。"兽皮展开时，一排排字体映入眼帘，果真是黄家心法。
黄岭长老拄着拐杖过来了，后面跟着个少年捧着装传讯螺的漆盒："对着螺口说话，千里外的暗桩都能听见。"黑螺壳上的符文遇热会动，我接过来的时候，听见螺口里有潮水声混着鼬鸣。
入夜我又去了黄家祖坟，新坟前的玉扳指在月光下愈发显得冰冷刺骨，“门主，我叫杨十七，乃现任黄家门主，不得已而为之，待我能自保之时便可还位于黄家，望您在在九泉之下安息！”
话毕，我本打算就此下山，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莎莎声。
“十七，不必，你做门主我很放心！”
我回过头时一阶虚灵已经呈现在我面前“您就是先前黄家门主黄鹤！那尸牙鼎到底怎么回事？”
虚影点点头，“天机不可泄露，此事现在的你没能力管，别招惹那些人！”接着他便向远处竹林飘去。
带着不解我回到了黄家，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离家多日，初七近在眼前，我必须尽快赶回去，清鸢还等着我呢！
第二日我说明了缘由，辞别了黄家。
下山的路上，黄鼬族人简单扫了扫碎石，道旁插了些槐树枝当辟邪符。黄三紧紧跟随："小七，原来你这么厉害，以后本大爷喊你十七爷怎么样？"
狗玩意竟然跟我开起了玩笑“我又不是红社会的，还十七爷呢，你咋不喊我十七爹呢？”
转念一股恶趣味涌上心头“不过听着挺舒服，那就这样吧！
路口的黄岭长老摆了三个陶碗，里面是醒神汤："喝了这个，可以隐掉你的煞气可以避免没必要的麻烦。"汤喝下去有点苦，转眼就化成暖流跑遍全身，我看见他袖口祥云纹下面，有淡金色的光在流——这是小圆满境的灵力往外显呢。旁边的族人都按着剑，耳尖的毛因为西边的墨云全都竖起来了。
要走的时候，黄鼬族人们拱了拱手，好多人尾巴尖在身后划出弧线。黄九妹从屋子里面走出来道“小七，我跟你一起闯荡江湖去！”
我心里一惊，但也没说什么，点头示意。黄九妹高兴地跟我并排走着，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跟这么个姑娘在一起确实轻松了很多。
“十七爷，不好了杨家村出事了。”小黄也不避讳黄九妹直接口吐人言。
我看着远处源源不断的煞气道“应该没事，棺材在村里，煞气重些正常。”我安慰着小黄，但心里却一阵发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