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米忽悠总部，最高规格的会议室。
林杰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为了这次会面，他失眠了两个晚上，终于想出了一套自认为万无一失的“作死方案”。
电影。
没错，电影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烧钱机器。
一个项目亏掉十几亿，简直是家常便饭。
这不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完美亏钱赛道吗？
只要我能把控住合作，提出足够离谱的要求，让电影项目胎死腹中，或者拍出来血本无归……
那系统里的亏损，不就滚滚而来了？
想到这里，他空洞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名为“作死”的希望之火。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王忠领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笑容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的白人。
他叫史密斯。
奇想宇宙的亚洲区总裁。
史密斯伸出手，热情洋溢。
“林先生！久仰大名！您的米忽悠宇宙，简直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品！”
林杰握住那只温热的手，内心毫无波澜。
又来了。
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迪化味道。
他已经麻木了。
双方落座。
寒暄过后，史密斯直入主题，他身后专业的团队立刻打开了投影。
“林先生，我们带着最大的诚意而来。”
“我们希望能获得‘米忽悠宇宙’的电影改编权，并将其打造成一个全新的，能与我们现有宇宙媲美的全球性系列电影。”
来了。
林杰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一下。
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看到了亏钱的曙光。
他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
“史密斯先生，感谢贵公司的看好。”
“不过，我对合作，有几个小小的，但必须遵守的原则。”
史密斯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您请说。”
为了拿到这次血亏的机会，林杰决定先发制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电影的主角，必须百分之百保留东方人设。黄皮肤，黑头发，说中文。”
他内心冷笑。
好莱坞电影，主角不是白人，全球票房先砍一半。这是常识。
史密斯的眼睛，亮了一下。
“当然！这是对原创的尊重！我们完全理解！”
林杰的眼皮跳了跳。
理解？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电影的核心剧情，必须完整体现华夏的哲学思辨。”
“比如‘道法自然’的无为思想，‘宇宙留白’的空灵之美。”
他故意用了几个最晦涩、最难向西方人解释的概念。
他甚至能想象到，电影院里，一群外国人看着主角打坐悟道，然后集体打瞌和退票的场景。
史密斯非但没有困惑，反而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
他转头对自己的团队说。
“听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差异化！神秘的东方智慧！这正是我们寻求的，区别于好莱坞流水线产品的独特魅力！”
林杰的嘴角开始不易察觉地抽搐。
他感觉事情正在脱离他的剧本。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电影的结局，必须是开放式的。”
“我甚至要求，可以同时存在多个结局，每个结局都不能给出明确答案，要让观众自己去思考，去迷惘。”
说完，他靠回椅子上，心中大定。
这是商业电影的死穴。
花钱进电影院的观众，要的是一个结果，一个答案，而不是一头雾水地走出来，然后上网骂街。
这次，总该黄了吧。
史密斯站了起来。
他绕过会议桌，快步走到林杰面前，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那是一种艺术家看到知己的眼神。
“林先生！”
史密斯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您……您简直是一位挑战整个好莱坞的先行者！”
“您说的开放式结局，那不是迷惘！那是引导观众进行深度思考的后现代艺术手法！”
“这是对观众智商的最高尊重！”
“我们不仅全盘接受您的所有条件，而且，我们决定……”
史密斯顿了顿，郑重宣布。
“将原定的IP授权费，提高百分之三十！”
“全球票房分账比例，也给米忽悠上调五个百分点！”
“同时，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出任整个系列电影的……终身文化顾问！”
嗡——
林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看着史密斯那张写满“崇拜”与“敬仰”的脸。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是要挑战好莱坞。
我只是想让你们拍不下去。
我只是想亏钱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把我的毒药，当成蜜糖来吃啊！
会议结束时，林杰是被人扶着走出去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签的合同。
他只记得史密斯在临走前，紧紧握着他的手，用一种朝圣般的语气说。
“林先生，请您放心。”
“我们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更不会曲解您伟大的艺术理念！”
“这部电影，必将成为华夏文化出海的，一座不朽的丰碑！”
不。那将是我亏钱大业的，一座耻辱的墓碑。
林杰瘫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眼神涣散。
仅仅半小时后。
苏清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林总！官宣了！全网都爆了！”
“《华夏文化的新里程碑：米忽悠宇宙携手奇想影业，缔造全球神话》这篇报道，已经登顶所有平台的热搜第一！”
“我们的股价，尾盘直接拉了一个涨停！”
林杰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他认命般地打开了那个熟悉的系统界面。
果不其然。
【系统财富】那一栏后面的数字，又向上狠狠跳动了一大截。
而【个人财富】……
依然稳如老狗，几乎没有变化。
林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