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是嘴炮
烈日灼烤着青石铺就的巨大演武场,空气都被蒸得微微扭曲。演武场中央,那块丈许高的“测灵石”矗立着,灰扑扑的,像个沉默寡言的巨人。此刻,它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也成了林墨命运的宣判台。
林墨站在测灵石前,能清晰感觉到背后那千百道目光,好奇、探究、期待,还有那么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翻滚,属于一个同样叫林墨的倒霉蛋,满怀憧憬参加这青云宗三年一度的开山门大典,梦想着鲤鱼跃龙门,结果……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不属于自己的忐忑,把手掌重重按在了冰冷粗糙的灵石表面。
灵石内部仿佛有黯淡的星尘被搅动,极其缓慢、极其不情愿地流转起来。几缕微弱到几乎难以分辨的灰色气流,如同垂死挣扎的烟丝,在灵石深处艰难地汇聚。那灰色,浑浊、驳杂,透着一股子令人绝望的衰败气息,远不如旁边那些少年少女测试时亮起的或白或青、生机勃勃的光华。
“嗤……”不知是谁先忍不住,一声清晰短促的嗤笑在寂静中炸开,像点燃了引线。
“噗!灰色?灰得跟灶膛里的死灰似的!这是……废到底了吧?”一个尖利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响起。
“青云宗立派三百年,测出灰资质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吧?啧啧,这位仁兄也算是‘青史留名’了!”另一个声音满是揶揄。
“白费功夫,浪费宗门资源!”更刻薄的声音紧随其后。林墨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瞬间变了质,从好奇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和嘲弄,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在他的后背上。他收回手,掌心残留着灵石冰凉的触感,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麻木。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表情各异的脸孔。心底属于原主那份巨大的失落和屈辱,像冰冷的潮水一样漫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高台上,负责主持本次测试的传功长老王显,那张原本就刻板严肃的脸,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看着测灵石上那缕顽固不肯散去的灰气,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肃静!”王显长老一声低喝,蕴含真元的声音不大,却像闷雷滚过演武场,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他目光如冰锥,精准地刺向场中的林墨,声音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和不容置疑的轻蔑:“林墨!资质劣等,根骨驳杂,朽木不可雕也!此等废体,入我青云门墙,只会玷污宗门清誉,徒增笑柄!即刻,滚出山门!莫在此地污人眼目!”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林墨的神经上。“劣等”、“废体”、“滚”、“污人眼目”……这些尖锐的词汇在脑海里嗡嗡作响。属于原主那份压抑到极致的屈辱和愤怒,混合着林墨自己穿越以来积攒的憋闷,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在他胸腔里剧烈地翻腾、冲撞,寻找着一个宣泄的出口。
就在那滚烫的怒意即将冲破喉咙,化作一声无意义的嘶吼时——
【嗡——!】
一个极其突兀、毫无感情、甚至带着点电子合成特有的廉价塑料感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最深处轰然炸响!
【叮!检测到极致羞辱能量场!目标锁定:青云宗传功长老王显(金丹初期)。羞辱指数:五颗星(爆表)!符合‘怼天怼地怼空气’核心程序启动条件!】【叮!怼人积分系统强制绑定中……1%…50%…100%!绑定成功!】
【新手任务发布:原地开喷!目标:王显。要求:怼出风格,怼出水平,怼出系统风采!成功奖励:积分大礼包!失败惩罚:电疗(十万伏特起步)!】
这声音冰冷、死板,逻辑混乱,却又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贱兮兮的味道。像是一盆混合了冰渣、辣椒面和过期可乐的诡异液体,猛地从林墨的天灵盖浇了下来。
“谁?!”林墨一个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四周。幻听?不对!这感觉太清晰了!那声音就在他脑子里!
【宿主请镇定,本系统是您灵魂绑定的唯一外挂,致力于通过‘怼人’这一崇高行为获取积分,兑换诸天万界奇珍异宝、神功秘籍,助您走上人生癫疯!当前新手任务倒计时:十、九、八……友情提示:电疗很刺激,欲仙欲死哦!】
那“哦”字的尾音,还带着点恶意的上扬。
倒计时如同催命符!
王显长老宣判完毕,正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下方蝼蚁般的林墨,等待着他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滚蛋。那张刻薄的老脸上,甚至已经提前浮起一丝快意的、看垃圾被清扫的满足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数道看好戏的目光聚焦下——
林墨猛地抬起头!
脸上那点残余的失落和茫然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破罐子破摔的疯狂、被逼到绝境的凶狠,以及……一丝被那狗屁系统彻底点燃的邪火!
他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眼神亮得吓人,直勾勾地钉在王显那张老脸上。
“呵!呵呵呵……”
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冷笑,打破了演武场令人窒息的死寂。
王显长老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这小子……失心疯了?下一秒,林墨那清朗却带着十二分痞气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偌大的演武场上空轰然响彻,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哎哟喂!王长老!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啊!”林墨叉着腰,脑袋歪着,那姿态活脱脱一个市井无赖找茬的架势,“张口闭口废体废体的,显得您老眼神特好使是吧?那麻烦您老先低头瞅瞅自个儿!您那牙缝里卡的那根翠绿翠绿的韭菜叶子,都快迎风招展成一面旗了!怎么着?早上山珍海味吃撑了,还是昨晚搁哪个犄角旮旯偷啃野菜去了?”
他伸出手指,遥遥点着王显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和挑衅:“就您老这‘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尊容,这牙缝里抠食儿的‘尊贵’气质,还好意思搁这儿点评小爷的资质?我呸!您老那牙缝里漏出来的韭菜渣子,都比老子这所谓的‘劣等资质’抢眼一万倍!您哪来的脸啊老登?!”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种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上千名新老弟子,连同那些站在高台上维持秩序的内门弟子和执事,全都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彻底石化!
无数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死死地钉在场中那个叉腰狂喷的身影上。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着,形成一个又一个滑稽的“O”型,足以塞进一颗鹅蛋。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惊愕和荒谬之中,仿佛集体看到了母猪飞天、公鸡下蛋。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风吹过演武场边缘古松的沙沙声,此刻听来都显得格外刺耳。
“他……他刚才说什么?”一个弟子梦游般喃喃自语,声音发飘。
“韭…韭菜叶子?他骂王长老……牙缝里有韭菜叶子?”另一个弟子艰难地吞咽着唾沫,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疯了…这小子绝对疯了!他知不知道他在骂谁?那可是传功长老!金丹真人!他不要命了吗?!”有人终于找回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高台上,王显长老那张原本刻板阴沉的老脸,此刻如同打翻了颜料铺子,由铁青迅速转为猪肝般的酱紫,最后涨成了骇人的紫黑色!他脸上的肌肉在疯狂地抽搐、扭曲,眼珠子因为极致的暴怒而向外凸出,布满了狰狞的血丝,死死地瞪着下方那个渺小的身影,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凌迟!
活了近两百年,位高权重,执掌一峰传功大权,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还是当着全宗上下,当着无数新弟子的面!被一个他视为蝼蚁尘埃的废物,指着鼻子骂“牙缝有韭菜叶子”?!
“小……畜……生!”三个字,如同从九幽地狱里挤出来的冰碴子,带着磨牙吮血的切齿恨意,从王显剧烈起伏的胸腔里迸发出来。一股狂暴、阴冷、令人心悸的金丹威压,如同失控的火山熔岩,轰然从他干瘦的身躯中爆发出来!
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离得近的几个内门弟子脸色一白,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脸上充满了惊骇!
“轰!”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王显枯瘦的手掌猛地抬起,五指箕张,指尖萦绕着令人心悸的灰黑色真元,丝丝缕缕,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股足以撕裂金铁、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瞬间锁定了场中的林墨!就在这千钧一发,连空气都要被王显长老的杀意冻结的恐怖时刻——
一个清冷、空灵,却又带着高高在上、如同俯瞰尘埃般极致轻蔑的女声,清晰地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无知蝼蚁,也敢妄语狂吠?”
这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了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短暂地压下了王显长老那令人窒息的杀意。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一位少女,缓步走出人群。
她身着一袭如云似雾的月白色流仙裙,裙袂无风自动,飘逸出尘。身姿纤细窈窕,行走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律,仿佛步步生莲。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欺霜赛玉。
然而,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容颜。精致得如同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眉如远黛,眸若寒星,鼻梁挺直,唇色是极淡的樱粉。只是这张本该倾国倾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万里的漠然。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场中,尤其是掠过林墨时,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看路边石子的平淡,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厌烦。
如同九天仙子,无意间瞥见了凡尘里一只聒噪的苍蝇。
“是柳清雪师姐!”有人失声惊呼,语气充满了敬畏和仰慕。
“天啊!真的是清雪师姐!她不是一直在寒玉峰闭关冲击筑基后期吗?怎么出来了?”
“柳师姐……她竟然开口了?还是为那个狂徒?”有人难以置信。“柳师姐说得对!那小子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在清雪师姐面前,他就是一粒微尘!”立刻有柳清雪的狂热拥趸大声附和,看向林墨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