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拍卖行璀璨的水晶灯下,林枫攥着汗湿的入场券,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异世界的乞丐。
他只想拿回爷爷留下的遗物——一枚不起眼的龙纹玉佩。
当拍卖师喊出“起拍价五千万”时,全场哄笑,只有角落阴影里那个叫明玉的红裙女人放下了烟。
“一亿。”她红唇轻启,指尖蔻丹如血。
猝死的拍卖师轰然倒地,杏仁味弥漫中,林枫扑向跌落展台的玉佩。
混乱中他撞进明玉怀里,玉佩骤然发烫。
“东西给我,或者和他们一样。”她冰冷枪口抵住他腰腹,唇贴近他耳畔,“选吧,小朋友。”
窗外雷暴撕裂夜幕,血色正从拍卖师身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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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水晶吊灯高悬于穹顶,将嘉德拍卖行金碧辉煌的主厅映照得如同白昼下的王国。空气中混合着昂贵香水、雪茄醇香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金钱气息。华服丽影穿梭于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低语与轻笑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这浮华的盛宴。
林枫就站在这片璀璨的边缘,像一颗不小心滚进钻石堆里的砂砾。他身上那件洗得微微发白的灰色夹克,与周围女士摇曳的丝缎长裙、男士挺括的定制西装格格不入。手心紧攥着那张同样廉价的、带着褶皱的纸质入场券,边缘已被他掌心的汗水濡湿发软。他感觉自己像个赤脚的乞丐,误闯了神祇的殿堂,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里的空气。
他只想拿回爷爷留下的东西。那枚在律师口中“或许有点收藏价值”的玉佩,是他那位神秘祖父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他身无长物、在都市底层挣扎多年后,唯一能抓住的、与血脉根源相连的东西。他想象过拍卖的场景,也许有些磕碰,也许需要他咬牙拿出积蓄甚至借点钱,但绝不应该是眼前这个阵仗。
“先生,请出示您的号牌。”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佩戴白手套的侍者挡在他面前,眼神礼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扫过他过于朴素的衣着。
林枫喉咙有些发紧,僵硬地举起那张皱巴巴的入场券。侍者的目光在他脸上和入场券之间来回扫了两遍,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最终侧身让开。那细微的停顿,像针一样刺了林枫一下。他低着头,默默走到大厅最边缘、灯光最为黯淡的一排座椅坐下,将自己尽可能地缩进阴影里。
拍卖开始了。流光溢彩的珠宝、出自大师之手的油画、年代久远的宫廷瓷器……一件件天价拍品在拍卖师极具煽动性的语调中成交。每一次落槌的清脆响声,都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和低低的惊叹。数字在屏幕上滚动,百万、千万……那些数字对林枫而言,遥远得如同天际的星辰。他手心冰凉,心跳在喧闹中反而变得沉重而缓慢。
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里的香水和雪茄味变得粘稠。林枫的视线一直死死锁定在拍卖台侧后方,那个被天鹅绒覆盖的推车上。下一个,就是它了。
“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这件拍品,编号L-037,”拍卖师的声音经过麦克风的放大,带着一种职业化的激情,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大厅,“是一件极其罕见的古玉器——传世龙纹玉佩!”
聚光灯“唰”地打亮了推车中央。一枚巴掌大小、色泽温润内敛的白玉被小心地托在黑丝绒衬垫上。玉佩的造型是一条盘踞的螭龙,线条古朴流畅,龙身上的鳞片纹路细密如生,龙眼处似乎镶嵌着极其微小的暗色晶体,在强光下反射出幽邃的光芒。整块玉质地纯净,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宁静与神秘。
林枫的心脏猛地撞向胸膛!就是它!爷爷照片里挂在脖子上的那块!一种混杂着激动、亲切和无措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向前倾去,仿佛这样就能更近地触摸到那份迟来的、带着体温的牵绊。
“……此玉佩年代久远,纹饰独特,据传蕴含特殊历史价值,来源可靠!”拍卖师的声音抑扬顿挫,“起拍价——五千万人民币!”
“噗——”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压抑不住的嗤笑声瞬间在华丽的大厅里荡漾开来,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引发的涟漪。紧接着是更大的哄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五千万?一块破石头?”
“嘉德什么时候开始卖工艺品了?”
“起拍价比刚才那幅张大千都高?疯了?”
“我看是拍卖师昨晚喝多了还没醒酒吧?哈哈哈……”
哄笑声浪拍打着林枫的耳膜,也让拍卖师精心维持的职业笑容僵在了脸上,显得有些尴尬。他试图控制局面,清了清嗓子:“咳,各位,这件拍品的估价是基于其独特的历史背景和……”
解释被淹没在持续的嗡嗡议论和不屑的摇头中。林枫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点微薄的积蓄和勇气,在“五千万”这个天文数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巨大的失落和羞耻感几乎将他压垮。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向聚光灯下的玉佩,仿佛那光芒也会灼伤他卑微的灵魂。四周投来的目光,无论是好奇、怜悯还是纯粹的嘲笑,都像针一样刺向他。
就在这片哄笑与喧嚣的涡流中心,大厅最深处靠近安全通道的厚重天鹅绒帷幔阴影下,一点猩红突兀地亮起,又无声地熄灭。
明玉斜倚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与那深沉的阴影融为一体。一袭剪裁精绝的猩红长裙,裹着她玲珑起伏的身段,裙摆如同凝固的血瀑,静静流淌在暗影里。她微微歪着头,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模糊了她过分精致的面庞,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潜伏在丛林深处的豹子,精准地穿透喧嚣的人潮,牢牢锁住了展台上那块在聚光灯下散发幽光的玉佩。
哄笑声浪拍打着她,如同拍打着无关紧要的礁石。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一弹,带着微弱星火的烟蒂无声跌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被她镶嵌着碎钻的鞋尖碾灭。
拍卖师徒劳地提高了音量,试图盖过满堂的嘲讽:“五千一百万!有哪位藏家先生或女士出价五千一百万吗?”无人回应,只有持续的低哄。拍卖师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笑容愈发勉强。
“嗤,我看这破玩意儿流拍算了……”一个前排胖商人得意地大声对同伴说着。
“一亿。”
一个声音响起。
不高,不亢,甚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如同丝绸缓缓滑过冰冷的玻璃。然而,就在这平平无奇的两个字出口的刹那,整个喧嚣的大厅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讥笑、议论、叹息,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数百道目光,带着无法置信的惊愕,齐刷刷地、僵硬地转向声音的来源——那片不起眼的、弥漫着淡淡烟雾的阴影角落里。
林枫猛地抬起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角落里,明玉站直了身体,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嗒、嗒”声。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走进了水晶吊灯泼洒下的辉煌光晕里。那身红裙瞬间绽放出妖异的光泽,映得她肌肤胜雪。
她微微抬起下颌,线条优美而疏离。灯光勾勒出她无可挑剔的侧颜,挺翘的鼻梁,饱满的红唇。她的指尖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修长,白皙,指甲上涂着浓烈如血的蔻丹,红得刺眼,如同刚刚淬过火、饮过血。
她没有理会任何目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越过呆滞的拍卖师,越过目瞪口呆的宾客,毫无温度地落在展台中央那块龙纹玉佩上。如同在评估一件早已属于她的物品。
拍卖师足足愣了有三秒钟,才像被烫到一样回过神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陡然拔高,甚至破了音:“一亿!这位…这位尊贵的女士出价一亿!直接出价一亿!”
巨大的声浪再次席卷了整个大厅,比刚才的哄笑更加狂热、更加难以置信!
“我的天!疯了吗?!”
“谁?那是谁?”
“没见过……哪个家族的?”
“直接加价五千万?就为了这玩意儿?”
“这玉佩到底什么来头?!”
惊叹、质疑、探究、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射线,疯狂地聚焦在那个红衣女人身上。林枫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亿?为了这块爷爷留给他的、起拍价五千万都被人嘲笑的玉佩?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巨大的震撼如同无形的海啸,冲刷着拍卖大厅里的每一个人。然而,这惊涛骇浪尚未平息,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故,如同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台上的拍卖师,那个刚刚还沉浸在“一亿”天价所带来的职业巅峰感中的男人,脸色陡然变得极其怪异。他脸上的红光瞬间褪去,被一种骇人的死灰色取代。他张大了嘴,似乎想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艰难而恐怖的吸气声。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圆,瞳孔在极致的惊恐中急剧放大,死死地、空洞地望向天花板璀璨的水晶灯,那眼神里充满了对生命流逝的无边恐惧。他下意识地抬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钻进去。
“呃……”
一声短促、扭曲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压出来。
随即,他那穿着笔挺西装的身体,像一座被抽空了所有支撑的沙塔,在数百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意识,沉重地、僵硬地向前扑倒!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巨响炸开!
拍卖师的身体重重砸在坚硬光滑的拍卖台上,又因惯性翻滚了一下,半个身体连带一条手臂,软绵绵地垂落到展台下沿。他原本精心梳理的头发散乱下来,遮住了半张扭曲灰败的脸。一顶假发滑稽地歪在一边。
整个展厅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只有那具扑倒在台上的躯体,以一种极其诡异和不自然的姿势,宣告着死亡的冰冷降临。
死寂仅仅维持了一秒,如同紧绷的琴弦断裂。
“啊——!!!”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女人尖叫声划破凝固的空气,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杀人啦!!”
“死人了!”
“天啊!救命!”
“快跑!有毒气!!”
恐慌像瘟疫般以光速蔓延。前一秒还在为天价拍卖而疯狂的人们,下一秒就被巨大的死亡阴影攫住。精致的面具瞬间碎裂,露出底下最原始的恐惧。有人吓得瘫软在地,抖如筛糠;有人惊恐地捂住口鼻,仿佛空气中真的弥漫着无形的毒雾;更多的人则像无头苍蝇般尖叫着跳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各个出口方向推搡、冲撞!
优雅的拍卖会瞬间沦为炼狱。昂贵的皮鞋踩踏着散落在地的号牌和手包,名贵的礼服被粗暴地扯破,惊呼、哭喊、怒骂和各种物品翻倒碎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混乱不堪的恐怖交响。璀璨的水晶灯依旧无情地照耀着这场人间惨剧,光线下,一张张扭曲惊恐的脸孔如同鬼魅。
林枫的大脑一片空白。拍卖师倒下的瞬间,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那声恐怖的闷响,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甚至闻到了。
在那片瞬间爆发的、令人窒息的混乱气味(香水、汗臭、粉尘)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苦杏仁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了他的鼻腔!这味道与他曾学过的一点粗浅急救知识瞬间重合——氰化物!
致命的毒药!拍卖台上的红酒!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极致的恐惧像冰水浇头,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本能在他体内爆炸开来——玉佩!爷爷的玉佩!
那枚在展台上,距离倒下拍卖师咫尺之遥的玉佩!它就在那里,在混乱的人腿缝隙间,在随时可能被践踏的位置!
“玉佩!”林枫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像是在叫喊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他顾不上恐惧,身体比头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猛地从座位上弹射而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拍卖台的方向撞去!
他瘦削的身体在惊慌失措、互相推挤的人潮中艰难地劈开一条缝隙。肩膀狠狠地撞开一个大腹便便、吓得魂飞魄散的秃顶男人,手臂被一个挥舞着手袋尖叫的女人指甲划破也浑然不觉。视线死死锁定着那个小小的、温润的白色光点——龙纹玉佩!
近了!
就在他几乎冲到展台边缘,手指已经能够感受到玉佩所在方向空气流动的时候——
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眼神却异常凶狠的男人猛地从侧面扑了上来!目标直指展台上的玉佩!那人的动作迅猛而专业,带着一股亡命徒的戾气。
林枫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肾上腺素瞬间飙至顶点!他闷吼一声,根本不顾自身安危,整个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狠狠撞向那个侍应生的腰侧!
“砰!”
沉闷的撞击声被淹没在周围的尖叫中。那侍应生没料到背后有人如此悍不畏死地撞来,猝不及防下被撞得一个趔趄,伸向玉佩的手擦着展台边缘滑过。
林枫自己也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失去了平衡,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狠狠扑倒!
完了!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这一摔,玉佩近在咫尺却可能再也够,混乱中还会被踩踏……
预想中冰冷的和剧痛并没有传来。
他撞进了一片温热、柔软却又异常坚韧的怀抱里。一股冷冽得近乎凛冽的幽香瞬间包裹了他,强势地驱散了鼻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杏仁苦味。这香气与他此刻的惊恐混乱是如此格格不入,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安定感。
林枫惊魂未定地抬起头,视线正好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是明玉!
她就站在他扑倒的路径上,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刻。她猩红的裙摆如同盛开的彼岸花,在混乱的背景中妖异地静止着。林枫的脸颊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裙料冰凉光滑的触感和包裹在布料下充满弹性的身体曲线。她似乎微微卸了一下力道,稳稳地接住了他冲撞的力量,让他免于狼狈摔倒。
近在咫尺的距离,林枫甚至能看清她浓密睫毛微颤的弧度,以及那毫无瑕疵的、雪白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冰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疾速压缩。
混乱的尖叫、奔逃的脚步声、物品翻倒的巨响都被推向远处,模糊成背景噪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冰冷的怀抱,和她眼中那深潭般的寒意。
“呃……”林枫喉咙发干,一个下意识的音节卡在那里。他甚至忘了要立刻去抓近在咫尺的玉佩。
明玉的目光并未在他脸上停留。她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瞬间越过了林枫的肩膀,投向拍卖台的方向。
就在林枫扑向她怀里的同一刹那,另一个如同鬼魅般闪至展台旁!又快又狠!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迅捷如电地抓向那块在混乱中滑到了展台边缘、摇摇欲坠的龙纹玉佩!
危险!林枫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明玉环在林枫后腰的手臂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动作快得林枫根本看不清,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寒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细微到如同幻觉。那光芒锐利得刺眼!
下一秒——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起!
那个即将摸到玉佩的黑影猛地缩回了手!鲜血如同爆开的浆果,瞬间从他那只戴着手套的手上喷溅出来!几滴温热的液体甚至溅到了林枫的脖颈上!
只见那人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一根断指连同染血的手套碎片,正无力地掉落在展台边缘!他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死死盯了明玉的方向一眼,随即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再也顾不上玉佩,踉跄着撞开人群,亡命般朝着与安全出口相反的后台通道仓皇逃窜!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林枫的思维完全跟不上!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血腥的一幕,甚至没看清明玉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一个冰冷坚硬、带着强烈金属质感的物体,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抵在了他左侧腰腹柔软的部位!
那触感,尖锐,致命!
林枫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遍全身,冻结了他的血液!他猛地低头,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
抵在他腰腹的,赫然是一只小巧却线条凌厉的女士手枪!纯黑的枪身闪烁着冷酷的光泽,完美地贴合在明玉那只涂着猩红蔻丹的纤手中,仿佛是她身体延伸出的一部分杀器。枪口隔着薄薄的夹克布料,清晰地传递着死亡的威胁。
林枫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明玉的唇角,却在这极致的死亡威胁中,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艳丽依旧,却再无半分慵懒,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冷酷和掌控一切的漠然。如同欣赏着爪下无力挣扎的猎物。
她没有看枪,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林枫因极度恐惧而缩小的瞳孔上。她微微倾身,鲜艳饱满的红唇几乎贴上了林枫冰冷的耳廓。温热的、带着她独特气息的吐息,如同毒蛇的芯子,拂过他的耳垂和颈侧敏感的皮肤。
“东西给我,”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字字淬着寒冰,清晰无比地钻进林枫的耳膜,“或者……”
她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枪口在他腰腹处威胁性地碾了一下。
“和他们一样。”她冰冷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台上拍卖师冰冷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