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古村疑云

货车颠簸着驶下盘山公路，远处山坳间终于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灯火。当村口歪脖子槐树上的褪色灯笼映入眼帘时，我才长舒一口气——李村总算到了。月光下，斑驳的土坯墙爬满枯藤，祠堂飞檐上的铜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倒比来时的迷雾更添几分阴森。

王景盯着挡风玻璃外的村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御鬼术》封皮：“这村子...阳气弱得离谱。”话音未落，一阵呜咽般的唢呐声突然刺破夜空，三五个披麻戴孝的人影抬着口黑棺，正从巷子深处缓缓走出。棺材四角垂落的白幡无风自动，隐约能看见棺盖上画着暗红符咒。

我猛地踩下刹车，冷汗再次浸透后背：“不是说送货吗？怎么赶上出殡？”王景却推开车门，目光死死盯着棺材底部渗出的黑液：“不对劲，这棺材在渗尸油。”他掏出罗盘，指针竟疯狂地逆时针飞转，“这根本不是普通丧仪，是镇压邪祟的镇魂棺！”

话音刚落，送葬队伍突然齐刷刷扭过头。那些人的脸青灰肿胀，眼眶里翻涌着浑浊的脓水，本该哭丧的嘴里却发出诡异的笑声。走在最前头的老者抬手一指，黑棺轰然炸裂，腥臭的尸气中，无数惨白手臂破土而出，将货车团团围住。

“用朱砂！”王景扯开背包，泼出一大把朱砂粉末。接触到朱砂的腐尸发出凄厉惨叫，却又源源不断从地下钻出。我慌乱中摸到驾驶座下的桃木钉，刚刺中一只抓向车窗的腐手，就听见祠堂方向传来尖锐的铃铛声。

迷雾不知何时再次弥漫，隐约可见祠堂台阶上站着个红衣女子。她怀抱青铜铃铛，正是先前拦路的厉鬼！女子嘴角咧得更大，铃铛声化作实质声波，震得车窗玻璃寸寸碎裂。王景突然咬破指尖，将鲜血涂在《御鬼术》扉页，书页无风自动，竟浮现出与棺盖上相同的暗红符咒。

“这村子在养尸！”王景声音发颤，“镇魂棺镇压的根本不是厉鬼，是...是全村人献祭的活尸！”红衣女子发出刺耳长笑，祠堂大门轰然洞开，密密麻麻的腐尸如同潮水般涌出。而我们的货车，早已被腐尸堆成的高墙困在了村子中央。

桃木钉脱手的瞬间，我的手腕被腐尸冰冷的手指死死钳住。那触感不像是皮肤，更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实验标本，湿漉漉的寒气顺着血管直窜心脏。王景猛地将沾血的《御鬼术》拍在仪表盘上，泛黄的纸页突然迸发金光，刺得腐尸们纷纷抬手遮挡双眼。

“快！把后视镜掰下来！”王景扯开领口，露出锁骨间的北斗七星胎记，口中念念有词。我顾不上多想，用膝盖顶住方向盘，双手狠命掰动后视镜。金属断裂的脆响混着腐尸的嘶吼，后视镜的镜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王景夺过镜子，将镜面对准祠堂方向。红衣女子怀中的青铜铃铛突然剧烈震颤，发出不堪入耳的尖啸。女子脖颈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七窍开始渗出黑血，可她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癫狂。祠堂里涌出的腐尸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我们的货车扑来，速度比先前快了数倍。

“这些符咒...”王景指着货车周围突然亮起的暗红光圈，“是阵法！我们从进村开始就掉进陷阱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原本以为是随意堆砌的石块，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幽光，组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货车就像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虫，进退不得。

腐尸的指甲划过车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我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突然想起出发前张师傅偷偷塞给我的煤油灯说那盏灯是祖上传下来的，黄铜灯身刻满晦涩难懂的纹路。我颤抖着取出煤油灯，火苗在风里明明灭灭，却意外照亮了车窗外的一幕——腐尸们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这灯有古怪！”王景眼睛一亮，伸手接过煤油灯，将灯芯挑高。火苗骤然窜起半米多高，映得整个车厢一片猩红。那些腐尸在火光中发出痛苦的哀嚎，开始成片倒下。红衣女子见状，猛地将青铜铃铛砸向地面，祠堂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六芒星阵的光芒愈发耀眼。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祠堂废墟中缓缓升起，那是个足有三层楼高的怪物，浑身布满腐烂的尸块，胸腔里跳动着一颗巨大的黑色心脏。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尸气所到之处，石块瞬间化为齑粉。

“镇魂棺里镇压的根本不是活尸，是这个东西！”王景的声音被轰鸣声淹没，“他们用全村人的性命养出这只尸魁！”煤油灯的火苗开始疯狂摇曳，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我看到怪物胸腔里的黑色心脏，突然想起《御鬼术》封皮上的暗纹，竟与那心脏的纹路如出一辙。

“攻击心脏！”我大喊一声，抄起座椅下的工兵铲。王景会意，将煤油灯往怪物方向一抛。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怪物的胸腔上。黑色心脏被火苗点燃，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腐尸们像是失去了指挥，动作变得凌乱。

我们趁机踹开车门，却发现地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血红色的藤蔓。这些藤蔓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王景挥出桃木剑，剑刃却被藤蔓腐蚀出缕缕青烟。我想起张师傅曾说过，对付邪物要用至阳之物。摸遍全身，只找到出发时在加油站买的两罐汽油。

“接着！”我将汽油罐抛给王景，掏出打火机。他心领神会，将汽油泼向血藤，我立刻点燃火苗。熊熊烈火中，血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蜷缩着退回地下。我们趁机朝着怪物狂奔，工兵铲和桃木剑同时刺向那颗正在燃烧的黑色心脏。

怪物轰然倒地，带起的气浪将我们掀翻在地。祠堂方向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红衣女子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她脸上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解脱般的笑容。随着一声轻叹，她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夜空中。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迷雾时，整个村子恢复了平静。腐尸们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六芒星阵也失去了光芒。我和王景瘫坐在地上，看着逐渐升起的朝阳，久久说不出话。

突然想起张师傅留给我的收货人电话，我按照纸条上的电话拨了过去，对面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我此时气愤的说道，我们到了李村，为什么这个村子没有一个活人？我明显感觉到对面愣了一下，突然间电话那头大喊道，你们去的不是李村，而是鬼李村你们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