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漫心中冷笑。

楚沁的目的不就是让陆夜明看到她和方驰旧情未了，纠缠不清？

比起直接把她从陆夜明身边赶走，让陆夜明彻底厌恶她主动将她赶走确实更高明一点。

既然这样，那她就演给他们看好了，反正她想要的是房子，又不是陆夜明的欢心。

狗男人从头到尾没护过她，既然如此，不把楚沁演高兴了，她和方驰怎么全身而退？

“方驰是我的命，伤在他身疼在我心。”顾漫心无旁骛的酝酿情绪，呼啦啦地流出眼泪，抑扬顿挫道：“我爱他胜过一切，我不能没有他，如果他出事我也活不了了。”

楚风，“...”

顾漫哭的梨花带雨，“看在我们两个是真爱的份儿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了我们这一对苦命鸳鸯吧。”

楚风被演的一愣一愣，满头问号的看向楚沁，似是在问，“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啊？她怎么自己在脏水里打上滚了？”

顾漫注意到楚风的视线，抽咽着捂起肚子，咬了咬嘴唇：

“其实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您不能让宝宝出生就没有爸爸，那样太残忍了。”

楚风脸上露出吃了惊天大瓜的惊诧，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转头便看到了陆夜明手边碎掉的杯子。

过犹不及，顾漫毕竟是陆夜明的女人。

按楚沁的话来说，两人纠纠缠缠还没断，这种情况顾漫脚踏两只船刚刚好让陆夜明嫌恶，可炸出孩子，性质可就变了。

这已经不是绿帽子的事了，这连祖坟都得绿了。

楚风的本意是让陆夜明知道顾漫心里另有他人，如今却已经上升成了当众让陆夜明难堪。

那他岂不是也摊上事儿了？

这时候原本应该出来帮腔诋毁顾漫的几个楚家人也都没了动静，可见大家都想到了一块去。

林琦坐在陆夜明邻桌，闻言也有些吃惊，余光扫看陆夜明，见对方的手指似乎流血了，正漫不经心的用手帕去擦，可面上依然八风不动。

这场闹剧是陆夜明默许的，他如果想插手，楚风没有开第二次口的机会。

楚家大概以为陆夜明不发作是因为顾念两家的和气，可林琦知道陆夜明根本没把楚家放在眼里过，他不做声的原因，是顾漫。

陆夜明说了由着顾漫折腾，就真的什么都不插手，哪怕今天之后他会因为顾漫的一番话变成在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毫不在意。

真能忍啊。

“这，这不可能吧。”闹剧升级，楚风反而想挽回一点局面，确认似得看向顾漫身后的方驰。

哪知这小子刚才还一脸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悲伤颓靡痞子相，这会僵在原地，双手攥拳杵在那，脸红的跟要爆炸了一样。

“ber，你说话啊，兄弟。”楚风敢在陆夜明组的局上闹事，是楚沁给的底气，可陆夜明出了名的睚眦必报，真惹怒了，楚沁保不了他。

“孩子...”方驰迅速的看了顾漫一眼，露出的手臂青筋暴起，忽然极其认真的说，“是我的。”

在众人缓慢的石化中，顾漫偏头掩嘴，来了个黛玉式哭泣。

心道，这回你们满意了吧？陆夜明头上的青青草原快长到姥姥家了。

她哭着，顺便用空闲出的那只手拉方驰，想趁乱送方驰离开，摸索两下没够到，眯缝着眼睛看准位置才一把抓住。

“今天的事全是我男朋友的错，衣服我们一定会赔偿，各位还要用餐，别因为我们两个坏了心情。”

顾漫快速说完，便拉着方驰往外走。

宴会上的众人大概都处于震惊当中，没人拦着。

可不知是不是顾漫的错觉，她觉得除了惊讶，许多西装革履头发稀疏的男人打量她的眼神都变得非常怪异。

掌心下，方驰的手腕烫的惊人，顾漫无心垂眸扫一眼，看清方驰压在红绳下的银链时，呼吸都停了一瞬。

要是没认错，那不是陆夜明送给她全世界只有一条的生日礼物？

怎么会在方驰手上？

她有没有和方驰在一起，有没有怀方驰的孩子，陆夜明气归气，但只要有脑子就不会真的相信。

可手链的事被发现，她可就有口难辩了，假的也能被误解成真的了。

顾漫手忙脚乱的将方驰挽起的袖子撸下来，盖住红绳。

“我打的过他。”路上，方驰忽然说，“你其实不用这么紧张。”

“我当然知道。”顾漫松开他的手。

方驰曾经参加过不少跆拳道比赛，屡屡获奖，他是可以进国家队的水平。

顾漫刚才那么激动的拦着，主要是怕方驰把楚风打伤，那样就更不好收场了。

说到底，方驰会被拉进这趟浑水也是因为她。

“其他的事我们过后再联系。”顾漫扫看他的手腕，身后就是宴会厅，在这里不方便多说，“你先走吧，别再和他们中的任何人来往。”

“你不走？”方驰拧眉，眉宇间又露出说不尽的难过，“那个陆夜明从始至终没为你说过一句话，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你，误会我们两个。”

“顾漫，他心里没你，而且已经和别人订婚了，你还要跟着他，究竟为什么？”方驰试图去拉顾漫的手，“我不介意你和他的关系，我们...”

顾漫躲开他，压着声音说：

“方驰，今天的事因我而起，刚刚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实在抱歉，现在我要回去了，再见。”

说完，顾漫便头也不回的返回宴会厅。

方驰是唯一一个会对她履行承诺的人，他保证过的每一件事都有做到。

因此方驰表白的时候，顾漫答应是理所当然的。

可她清楚对方驰的需要多于喜欢，方驰是顾漫对生命里缺失的那一部分下意识的认可和接纳。

她对待感情就像敲代码一样，严苛又理智，清醒又薄情，因为太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当陆夜明能为她续命时，她果断的选择了而分手。

也因为如此，她注定无法爱上陆夜明那样的男人。

寒冬腊月，顾漫只穿了薄薄一层衬衫，回程时加快了脚步。

“戏唱完了？”廊下，陆夜明正站在外面抽烟，对顾漫会去而复返并不意外。

顾漫没注意到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似得回头，看到一样衣衫单薄的陆夜明。

他的西装在厨房时给了她，现在身上只比她多了一条黑色领带，夹着烟草的指腹上破了一块。

唇色偏红发干，大概是烧狠了。

“还没有。”顾漫抿了抿唇，她还要和陆夜明谈条件，不能真的闹僵，于是开口想要解释。

陆夜明随手丢了烟，吐掉最后一口烟雾时眯了下眼，“进去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再说。”

顾漫卡在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