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客栈的大堂里,松木桌椅擦得发亮,墙角的炭盆燃得正旺,暖融融的气浪裹着酒香漫开来。萤花扒着二楼栏杆往下看,眼睛亮得像刚拆封的蜜饯——这还是她头回参加诗词大会,听说来的都是武林里能文能武的人物。
“小白,你看楼下那桌,是不是凌云派的人?”她拽着温白的袖子晃了晃,话音刚落,就见楼梯口传来轻响。
两个人从楼上下来,走在前面的穿着粉色衣衫,气质不凡,身姿婀娜,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典雅,又不失江湖儿女的英气飒爽。身后跟着的人却一身宝蓝直裰,墨发高束,下颌线绷得利落,明明是女子的身形,却透着股不输男子的英气。
萤花眼睛一亮,捅了捅身边的慕容晏:“哎,这两个人谁是冷辞?”
慕容晏的目光早就黏在宝蓝直裰的身影上,闻言勾了勾唇,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当然是其中最美最有气质的人咯。”
他话音刚落,萤花已经噔噔噔跑下楼,直奔那两人而去。她先瞅了瞅粉色长衫的谢晚宁,见对方气质温婉,倒像是大家闺秀,再看看冷辞那身利落的劲装,心里先入为主,伸手就想去拉谢晚宁的袖子:“原来你就是冷小姐……”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轻轻拨开,谢晚宁收回手,语气清淡:“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冷辞。”
萤花愣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慕容晏和温白刚好下楼,见状赶紧走上前,慕容晏干咳两声。
萤花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转向冷辞,又想伸手拉她,脸上堆着笑:“那你一定是冷小姐了!你样貌这么出众,怎么穿男装呀?多不方便……”
冷辞抬眼瞥她,眼神里带着点疏离的冷意,抬手隔开她的手,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女子为何不能穿男装?”她扫了眼萤花,语气里带了点嘲讽,“姑娘管得未免太宽,倒是有些庸俗了。”
说完,她没再看萤花,对谢晚宁略一点头,两人并肩往大堂外走去,宝蓝直裰衣裳的衣角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
萤花僵在原地,尴尬的手足无措。慕容晏赶紧打圆场:“她就这性子,外冷内热,你别往心里去……”
“谁往心里去了!”萤花扯着嗓子反驳,却忍不住偷偷瞅了眼冷辞的背影,心里嘀咕——穿男装是挺酷的,可也不用这么凶吧?
温白拍了拍她的肩,递给她块桂花糕:“吃块糕压压惊。诗词大会还没开始,往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萤花接过糕,狠狠咬了一口,含糊道:“谁想跟她见面!”可心里却莫名觉得,这个冷辞,倒是比那些娇滴滴的名门闺秀有意思多了。
大堂里的炭盆噼啪作响,慕容晏望着冷辞消失的方向,嘴角却悄悄勾了起来——这才是他认识的冷辞,一点都没变。
萤花刚打开客房的门,就撞见个白色身影歪在床榻上。上官烬单手支着额角,衣袍松松垮垮敞着领口,见她进来,嘴角勾出抹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却像缠人的藤蔓,牢牢锁着她。
萤花吓得反手带上门,门板“砰”地撞上门框,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她捂着胸口喘气,压低声音瞪他,“你怎么进来的?要是被小白他们看见,就……!”
上官烬慢悠悠坐起来,指尖转着枚玉扣:“就怎么样?”
上官烬带着一丝笑容“想妹妹了,就来看看,妹妹不想哥哥?”
“谁想你了!”萤花往门后缩了缩,眼睛瞟着窗缝,生怕外面有人路过,“你赶紧走,要是被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上官烬挑眉,忽然起身逼近两步,他比萤花高出半个头,阴影压下来时带着股冷冽的气息,“倒是你,答应我的心法,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萤花心里一紧。上次他逼她偷温家心法,她一直拖着没敢动。此刻被他盯着,后背沁出层冷汗,却梗着脖子道:“我……我还没找到机会。”
“没机会?”上官烬伸手,指尖要碰到她的脸颊。他低笑一声,收回手时,语气冷了几分,“再宽限你七天。七天之内拿不到,杀了你。”
话虽狠,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哪舍得真动她。萤花瞪人的样子,攥紧拳头时鼓起来的指节,甚至连慌里慌张往床底躲的傻气,都像极了当年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
萤花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只当他是真要下杀手,慌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七天就七天,你快走吧,再不走等下被发现了!”
她推着上官烬往窗边赶,力道小得像挠痒。上官烬顺势被她推着,指尖擦过她的袖口,触到她指尖的温度,心里莫名软了软。
“急什么。”他翻身跃到窗台上,回头看她,阳光落在他眼里,藏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记得你的话。七天后,我再来找你。”
“快走快走!”萤花挥着手赶他,像赶只聒噪的乌鸦。
上官烬轻笑一声,足尖一点,身影便没入窗外的夜色里,只留句轻飘飘的话传进来:“那哥哥就……下次再来。”
窗纸还晃了晃,萤花扑过去扣上窗栓,背靠着冰冷的窗框滑坐在地。她抬手拍着发烫的脸颊,心里又慌又乱——谁要他下次再来!可方才他说“杀了她”时,那眼底分明没什么杀意,倒像是……在吓唬人?
七天……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