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虎彻底被整不会了。
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庄稼汉，参军前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家里的锄头，参军后摸过最好的家伙就是钱铁柱那杆汉阳造。意大利炮这玩意儿，他都是从团长醉话里听来的，跟神仙宝贝似的。
现在倒好，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嘴里又蹦出个“卡……卡什么莎”？
听着就比意大利炮还绕口，肯定更厉害！
赵小虎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握着枪的手心都出了汗，看陈浩的表情，就像看一个披着人皮的妖怪。
就在这时，林子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还伴随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人呢？那个说有意大利炮的骗子在哪儿？给老子带过来！”
声音由远及近，人未到，那股子蛮横霸道的气势已经扑面而来。
陈浩心里一动，来了！正主登场了！
他掐灭了烟头，站直了身子。只见一个穿着打补丁的土灰色棉军装，腰间别着个驳壳枪，满脸桀骜不驯的汉子，在一群警卫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军官，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来人正是新一团团长，李云龙。
李云龙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陈浩，以及他身后那辆巨大的苏制卡车。他先是上下打量了陈浩一番，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这小子穿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身上那件黑色的“棉衣”鼓鼓囊囊的，油光水滑，看着就怪异，跟个臃肿的黑皮口袋似的，把人套在里面。这德性，别说八路了，就是中央军的少爷官，也没见过这么穿的。
“你就是那个说能搞到意大利炮的？”李云龙站定在陈浩面前，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和硝烟味混合的气息扑了过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身后的警卫员们也齐刷刷地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准了陈浩。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陈浩却像是没看见那些枪口一样，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商业化的微笑：“李团长，久仰大名。我叫陈浩，是来跟您谈一笔军火买卖的。”
“军火买卖？”李云龙嗤笑一声，吐了口唾沫在雪地上，“就凭你？还有你这辆破车？”
他绕着ZIS-5卡车走了一圈，伸手在满是冰霜的车斗篷布上拍了拍，发出“邦邦”的闷响。
“小子，我李云龙没时间跟你在这扯淡。你要是来投奔革命的，我欢迎。要是敢拿老子开涮，信不信我让你在这苍云岭上当肥料？”
跟在李云龙身后的王大彪（原张大彪，现为新一团一营营长）也上前一步，冷冷地盯着陈浩：“小子，我们团长很忙，没空听你吹牛。你车上装的什么？拉出来看看！”
这正中陈浩下怀。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副“请便”的姿态：“请随意检查。不过我得提醒一句，里面的东西有点多，动静小点，别惊动了山下的鬼子。”
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反倒让李云龙心里犯起了嘀咕。
难道这小子真有点东西？
他冲王大彪使了个眼色：“大彪，带几个人上去看看，给老子把箱子撬开！我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
王大彪应了一声，点了两个战士，三人抽出腰间的刺刀，动作麻利地爬上了卡车后斗。
篷布被一把掀开，露出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十几个大木箱。箱子很新，上面还印着一些看不懂的洋文。
“团长，都是封死的木箱！”王大彪喊道。
“撬！”李云龙言简意赅。
王大彪不再犹豫，将刺刀插进木箱盖的缝隙里，用力一撬。
“嘎吱——”
一声刺耳的木头断裂声响起，箱盖被撬开了一条缝。一股浓重的枪油味混杂着崭新木料的清香，瞬间从缝隙里弥漫出来。
王大彪的动作猛地一顿。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这是新枪的味道！
他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双手抓住箱盖，猛地一掀！
“哐当！”
箱盖被整个掀飞，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一瞬间，王大彪，这个在战场上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去都面不改色的汉子，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他的嘴巴慢慢张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
“大彪？他娘的你倒是说话啊！里面是啥？是地瓜干还是烂棉袄？”李云龙在下面等得不耐烦，扯着嗓子吼道。
车上的王大彪没有回答，他只是颤抖着伸出手，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挺崭新的，泛着幽幽蓝光的……歪把子机枪！
枪身上涂满了厚厚的防锈油，在冬日惨白的光线下，显得那么的冰冷，又那么的迷人。
李云龙的吼声戛然而止。
他身边的所有警卫员，包括刚刚还一脸不信的钱铁柱和赵小虎，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这……这是……”王大彪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把机枪举了起来，对着下面的李云龙，像是在展示一个绝世珍宝，“团长……是……是歪把子！一整箱……全都是新的！”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警卫员，三步并作两步，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卡车。
他冲到那个被打开的木箱前，探头往里一看。
满满一箱，十挺歪把子，静静地躺在干草垫上，旁边还配齐了备用枪管和弹药匣。
李云龙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撬第二个箱子。
“刺刀！给老子！”
他从一个战士手里夺过刺刀，粗暴地捅进第二个木箱，三下五除二就给撬开了。
还是歪把子！
第三个箱子，依旧是！
第四个，第五个……
当连续撬开十个箱子，看到里面清一色崭新的歪把子时，李云龙已经不会说话了。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狂喜，像是在做梦。
“发财了……发财了……”他嘴里喃喃自语。
王大彪这时已经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指着后面几排更大的箱子，对李云龙说：“团长，这……这还有！这箱子更大！”
李云龙猛地回头，目光如炬，盯上了那些大号的木箱。他像是疯了一样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撬开其中一个。
箱盖打开的瞬间，一挺比歪把子粗壮得多的大家伙露了出来。厚重的枪管，巨大的散热片，标志性的保弹板……
“是……是九二式！是九二式重机枪！”王大彪失声惊呼。
这玩意儿，整个新一团，一挺都没有！
李云龙已经麻了。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卡车上，而是站在金山上。他颤抖着手，又去撬旁边一个更奇怪的矮胖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门门拆解开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迫击炮！
“我的老天爷啊……”
李云龙一屁股坐在了木箱上，双眼发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娘的……他娘的……这泼天的富贵，是砸到老子头上了吗？”
他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站在车下的陈浩，那表情，像是要活吞了他一样。
“小子！你过来！给老子说清楚！这车上……到底有多少家伙？！”
陈浩微微一笑，走上前几步，仰头看着车上已经彻底失态的李云龙，慢悠悠地报出了一串数字。
“不多不多，给李团长开个张。歪把子轻机枪，三百挺。九二式重机枪，五十挺。还有八二迫击炮，三十门。子弹和炮弹，管够。”
轰！
这串数字，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李云龙的脑子里炸开了。
三百挺歪把子？五十挺九二式？三十门迫击炮？
他李云龙的新一团，家底都快掏空了，全团上下加起来才二十多挺轻机枪，重机枪一挺没有，迫击炮还是上次缴获的两门，宝贝得跟亲爹似的。
这车上的家伙，别说装备他一个团了，装备一个旅都绰绰有余！他娘的，就是旅部，也没这么富过！
李云龙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点晕。
他扶着卡车车厢，看着陈浩，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丝讨好和急切：“陈……陈浩兄弟！这……这买卖，怎么个做法？”
陈浩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乐开了花。鱼儿，上钩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笑道：“做法很简单。这些，算是见面礼。只要我们合作愉快，以后别说歪把子了，比这更好使的家伙，也不是没有。”
“比歪把 zǐ还好使？”李云龙一愣。
陈浩的笑容变得更加神秘：“李团长，你听说过……不用副射手，一个人就能端着扫，一分钟能打几百发子弹的全自动步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