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臻的马车并没有停在崔家门口,而是在巷子的一端拐角处,但裴臻让仓和到崔家门口接了出来的秦琼,带他到马车这里。
一上马车,秦琼就看到脸色阴沉的裴臻。
这两日,都没见过他这副鬼样子了,这个时候他还敢对她这个脸色,可见她要留在崔家住的事情,他很生气。
但秦琼顾不得他气不气。
她上马车后,在她的注目下坐在一边,沉默着。
裴臻脸色更差了,出口就质问:“你没什么要解释的?”
秦琼反问:“解释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知道,该说的我也让容青跟你说了,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地方了。”
“秦琼!”
他伸手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跟前,双眸赤红,压着怒火质问:“你和他和离了,你觉得你现在住在崔家合适么?”
秦琼也不甘示弱,想甩开他的手无果,便也懒得折腾,冲他怒道:“我儿子差点死了!”
她红着眼,也难掩怒火,更多了几分……怨恨。
裴臻目光触及,浑身僵住。
秦琼趁机甩开他的手,瞪着他愤恨道:“如果不是你逼我和离,我不得不留下他,有我在他不可能中毒!他差点被毒死啊,你现在却跟我计较这个,你不觉得可笑么?”
裴臻怔怔看着她,“你……阿琼,你恨我?”
秦琼冷冷道:“我儿子差点死了,我不该恨你么?”
这两日好不容易因为解除误会缓和下来的关系,似乎瞬间破碎。
裴臻愕然,“可你儿子不是我害的啊,阿琼,是,是我逼你和离,但真正有错的,难道不是趁你不在下毒的人?就算你要怪我,我认了,但你怎能因此恨上我?”
怪是一回事,他愿意承受,因为确实是有他一份责任。
但恨……
心爱之人的恨,太重了,他承受不了。
裴臻咬牙道:“我儿子是我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命,他有什么不测,相关的人都有罪,你也不例外!”
裴臻突然真切地意识到一件他这段时间不想去权衡的事。
在秦琼心里,她的孩子是远比他重要的。
所以,孩子出事,哪怕主要责任不在他身上,只要和他有关系,她就会恨他。
他理解她当年嫁给崔子恒,也可以试着接纳她的孩子,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对她的孩子好,可他无法接受,她把孩子看得比他重要那么多。
那若是以后他们也有孩子,是不是也要排在现在这两个孩子的后面?
裴臻看着她许久,忽然问:“是不是现在,若我放过你,你会毫不犹豫为了你的儿子,回到崔子恒身边?”
秦琼看向他,皱起眉头。
他眼中,蕴含着她难以忽视的痛色。
仿佛,她只要说是,他立刻就会被击碎。
张了张嘴,秦琼别开眼,淡淡道:“你想多了,既然和离,我就不会回头。”
顿了顿,她又道:“总之,如今我是一定要留在崔家陪着郅儿的,你肯不肯的不重要,此事也由不得你,就这样,你回去吧。”
她刚要下马车,又被裴臻拉住。
他咬牙:“你一定要留在崔家么?就不能回东宫主,只是白天来崔家?”
连白天来崔家,他都是不太情愿的,要不是因为是她儿子出事,他都不想让她再靠近崔家一步。
如今,他真的很不愿意,她留在崔家哪怕一个晚上。
秦琼紧紧看着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讥讽着问:“裴臻,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留在崔家住几日,就会迫不及待地跟崔子恒纠缠不清?所以那么不肯让我住在崔家?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裴臻僵了僵,旋即赶忙否认:“我不是……”
“你就是!”
秦琼甩开他,冷冷道:“我儿子这样,我是一定要留在他身边的,我和崔子恒也没有任何可能纠缠不清,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不相信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她不再理会他,毅然下了马车。
裴臻看着她离去,咬了咬牙,却终究没让人拦着,也知道拦不了。
可如今,秦琼和崔子恒和离了,还众所周知进了他的东宫,如今再回崔家,哪怕是为了孩子,她住在前夫家里,也难免会惹人臆测议论。
他不想,秦琼再和崔子恒传出什么不该有的流言,从她和崔子恒和离开始,就只能和他不清不楚。
得想想办法。
。
进了崔家府门,就在前院见到了崔子恒,不是偶遇,崔子恒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她的。
崔子恒瞧着她脸色不太好,头上的簪子还歪了,头发还隐约有些不整齐,他啧了一声,嘲弄出声,
“你这是和太子起了争执?看来你要留在崔家住,太子气得不轻啊,不过你都出去见他了,他竟然肯放你再进崔家,而不是把你强行带走,你可真是好本事。”
秦琼冷冷看着他,“怎么?你这是特意来看我笑话?”
崔子恒饶有意味一笑,“算是吧。”
秦琼勾唇讥笑,“那你应该出了这个门,去看我和他是怎么争执的,可挺有看头的,可惜,你没胆子去,甚至大概是做贼心虚吧,不敢出这个门被他看见,错过了一场好戏。”
崔子恒脸色一僵,脸色顿时不好。
秦琼嗤了一声,“你有这个闲工夫,还是赶紧查出来郅儿是怎么中毒的,把下毒之人揪出来,给郅儿报了这个仇,扫除隐患,否则今日之事没完,”
“我耐心有限,如果你明日之内给不了我结果,我不介意让裴臻派人来帮我把崔家翻个底朝天的查,他应该会很愿意,到时候,崔家和你,又得成笑话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脸色更加难看的崔子恒,迈步走人。
崔子恒深吸了口气,维持着惯有的体面姿态,往崔家另一个方向去,继续查郅儿中毒的事情。
傍晚时分,秦琼刚送走了临安侯夫妇和自告奋勇要留下陪她却被拒绝的秦璃,就看到一辆马车驶来,慢慢靠近崔家府门。
秦琼一眼就能确定,这是东宫的马车,因为上面明晃晃地挂着东宫的牌子,驾车的,也是东宫的人。
什么情况?连裴臻自己今日过来,马车都低调,没挂东宫牌子,如今这辆马车,挂着东宫牌子明晃晃地招摇过市到崔家来。
他又作什么妖?
在秦琼惊疑的目光中,马车停在崔家府门前,马车里出来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