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怀卓知道不能说,所以哪怕是怕,也咬着唇不说话。
秦琼手里的瓷片,直接抵在崔怀卓细嫩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抖了抖。
秦琼冷冷道:“小孩子不能说谎,也不能知而不言,不然,是要死的。”
崔怀卓浑身发抖,哆嗦着回答了。
“……是……”
果然啊。
秦琼又问:“怀仁那支笔,是你拿走的么?”
笔十有八九是在学堂丢的,究竟是怀卓拿的,还是郑灵珊安排其他下人找机会偷走的,难说。
然而,崔怀卓给了肯定答案,“是……是我。”
“你娘让你拿的?”
崔怀卓低着头不敢看秦琼,忐忑着说:“是,娘说,若……若是怀仁把笔借给怀郅,让……让我要仔细看,只要怀郅写字时咬了笔头,下学的时候,一定要偷走那支笔,拿回去给她。”
“你娘怎么会知道,郅儿会咬笔头?”
“娘……娘老是问,问我怀郅和怀仁在学堂的情况,我都说了……”
看来,郑灵珊一直心怀叵测,一直想对这两个孩子下手,但在这种府宅之内,要害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她无从了解孩子,所以让崔怀卓帮她观察两个孩子。
这不,还真给她找着机会了。
而且,还是这样的好机会。
只凭着一支笔,就让她在这机会谋算了这样一场近乎完美的阴谋,一旦郅儿被毒死,老三夫妇难逃干系且百口莫辩,哪怕以后崔子恒要过继孩子,绝不会过继老三的,只会过继老二的。
这样一来,平国公府就是她儿子的了。
如今,也就是她亲自审问,凭着自己的感觉和了解,信了杜婉的为母之心,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参与这种事,这才撕开这个口子,不然,哪怕他们不承认,这件事也摘不出来,只能受冤顶下此事。
“那支笔现在在哪?”
“我……我不知道,娘拿走了,不知道放哪里了。”
“这件事只是你娘让你做的么?你爹知道不知道?”
“知……知道。”
倒也不奇怪。
老二是个心思深的,但他胆小,不敢谋算太多,而平国公夫人恰好给他娶了个一样有心机有谋算,还有胆子的。
于是,他也开始有了野心,只是一直伪装安分。
这世间女子的歹毒,多半和男人挂钩的。
“那你呢?你知道你在帮你娘做什么么?”
崔怀卓又不说话了,低着头紧张不安的样子,看样子,是心虚害怕了。
秦琼见状,眯了眯眼,歪头看着他那稚嫩的小脸,冷笑出声,“你是知道了你娘让你帮忙害人,还帮她,怀卓,你那么小一个孩子,竟然也学会了害人啊,以前只觉得你比同龄的孩子心思深一些,到底是个汉子,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怀卓不敢看秦琼,低头磕磕绊绊道:“是娘……娘说,只要我听话做事,以后……以后国公府都是我的……”
他或许还不能完全了解这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那是很好的东西,他想要得到,爹娘都说过,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大胆,就得做一些明知道不能做的事情。
不然,他们得不到的。
话到这里,秦琼没什么需要问的了。
她对着门口问了一句:“国公爷和世子都听到了吧?”
崔怀卓瞪大了眼转身看去。
门被从外面推开,外面赫然站着的,正是平国公和崔子恒。
是了,刚才特意带崔怀卓转移地方问话,不只是要避开郑灵珊,更为了让平国公听到结果。
她可不想自己问了一遍,又带孩子去平国公面前再说一遍,折腾。
平国公脸色难看至极,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如他所愿和他疼爱的小儿子无关了,却扯上了二儿子夫妇。
竟然还那么狠,不仅要弄死怀郅,还要嫁祸毁掉老三一家,好狠的手段。
崔子恒也装模作样的一脸愕然和痛心。
“没想到,竟然会是二弟夫妇,连怀卓那么小的孩子也……”
秦琼丢开手里的瓷片,越过呆滞的崔怀卓,走到门口,对平国公不容商量说的开口。
“平国公,我儿子这次遭的罪,就算他侥幸没死,也损伤不小,何况他没死也不是幕后之人手软,所以害他的人也必是要偿命的,我希望国公爷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也做好一个祖父该做的,”
“不然,我自己动手,必将他们活剐。”
说完,她只看了崔子恒一眼,便走出门开,饶过他们父子,离开这处地方。
后面平国公父子要怎么问崔怀卓,她就不知道了。
回到安宁居的时候,郑灵珊还在闹,闹着要找崔怀卓,闹着要离开。
她是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也顾不得体面了。
但,始终被拦着。
看到秦琼回来,她立刻就冲过来,也被拦着。
她只能激动愤怒的质问:“我儿子呢?你把他带去哪?你把他怎么了?你是不是要利用我儿子策划什么事情陷害我?”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顾得上倒打一耙,按照她这样说,崔怀卓说的那些,都能推成秦琼利用怀卓陷害她了。
不过,她的这点心眼,没有任何意义。
秦琼没说话,走到她面前,静静看着她。
郑灵珊刚又想质问的话,在她幽暗冰冷的目光中,突然卡住了。
“你……”
秦琼依旧冷眼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步。
郑灵珊忽然不安起来,“你要……啊——”
她被秦琼突然抬脚踹了一脚,整个人都往后摔了去,重重摔在地上,身体砸在坚硬冰凉的地上,她痛苦的叫出声,然后一边挣扎一边哀嚎,蜷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秦琼刚才,用尽了力气。
秦琼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我的儿子,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这份胆大包天才好?”
“杀人偿命吧,不过,我儿子的命,可不只是你这条命就能抵消的。”
郑灵珊顾不得身上的痛,挣扎着看向她,惊惧不安。
在她的忧惧注视下,秦琼的话,如索命的厉鬼,“你的命,你丈夫儿子女儿的命,还有你后面的郑家,都会为你的歹毒愚蠢付出代价。”
说完,不管郑灵珊怎么否认和哀求,秦琼离开了这里,不多时,平国公的人来了,拖走了郑灵珊。
之后,又是对老二院子里的一番盘问,连老二的生母林姨娘也难得幸免。
傍晚的时候,就有结果了。
作为主谋,郑灵珊是必定要死的,名正言顺的背着这次的罪名死去。
但,平国公的意思,死她一个就好,老二崔子铭和两个孩子就不重惩了,打断崔子铭的腿,将他和孩子们赶回崔家祖籍之地就好。
崔子恒不乐意这样,可他要装模作样,不自己提出意见,在平国公面前装出宽容模样,转头又找上了秦琼。
秦琼也不乐意放过崔子铭,因为这件事崔子铭也不无辜,还有崔怀卓,年纪小小却帮着害人,可不是断腿流放就能让她熄火的。
她儿子的命,可比那一家子金贵得多!
但看着崔子恒这副理所当然让她出头当恶人的恶心嘴脸,也是恼火得很。
于是,她抓起旁边的茶盏,把崔子恒给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