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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城墙下的交锋
作者:袁竹本章字数:1.1万更新时间:2025-12-10 19:30:09

当地时间下午三点,法航AF129航班的起落架重重触地,戴高乐机场的跑道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陆临川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还残留着飞机舷窗的微凉,鼻尖却已被一股混杂着意式浓缩咖啡的焦香、高级香水的馥郁与法语急促音节的气息包裹。这气息陌生又鲜活,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划开了他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从《脸·脉》拿到阿维尼翁戏剧节“官方入选剧目”邀请函,到敲定随行团队、精简道具行囊,再到陈青山突发心梗住院,这短短半个月,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

“陆导,到了。”王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保温袋,里面是给陆临川准备的温水和胃药。这位跟着陆临川打拼了十年的老搭档,既是剧组的后勤总管,也是他的“情绪稳定器”,得知陈青山无法同行,她几乎是连夜收拾行李,拍着胸脯说“有我在,你放心”。

陆临川点点头,起身时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空座位。那是为陈青山留的。这位年过七旬的川剧泰斗,是《脸·脉》的艺术顾问,也是陆临川的启蒙老师。从剧本打磨到脸谱设计,从演员走位到“变脸”绝技的传承,陈青山都亲力亲为。出发前三天,老人在排练场突发心梗,被紧急送进ICU,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拉着陆临川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临川,别管我,戏比天大,一定要把《脸·脉》带到阿维尼翁去。”

想到这里,陆临川的喉结微微滚动,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合影——那是去年在川剧传习所,他和陈青山、剧组演员们的合照,老人手里拿着一张红色脸谱,笑得像个孩子。他轻轻摩挲着照片,在心里默念:“陈老师,我们到法国了,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随行的还有两位来自中国戏曲协会的老师:负责妆发的李姐,手法精湛,能在半小时内完成一套复杂的川剧脸谱绘制;负责道具的老张,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匠人,《脸·脉》里所有的变脸脸谱、水袖、锣鼓乐器,都是他亲手制作、反复调试的。此刻,老张正小心翼翼地看护着几个特制的航空箱,里面装着最核心的道具——二十张精心绘制的川剧脸谱,每一张都蕴含着川剧百年的技艺传承。

出海关时,意外发生了。一名法国海关官员盯着老张手里的道具箱,眉头紧锁,用流利的英语询问:“这里面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面具’?”尽管陆临川提前准备了戏剧节组委会的邀请函和道具清单,但对方显然对这些色彩艳丽、造型夸张的脸谱充满疑虑,反复检查着箱子里的每一件物品,手指划过脸谱上精致的纹样,眼神里满是审视。

“这些是川剧的脸谱,是我们剧目《脸·脉》的核心道具,”陆临川耐心解释,从背包里拿出一段《脸·脉》的宣传片,“川剧是中国最古老的戏曲剧种之一,脸谱不仅是装饰,更是角色性格的象征,比如红色代表忠勇,白色代表奸诈,黑色代表刚正……”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宣传片里的变脸片段,试图让对方理解其中的艺术内涵。

海关官员看了半天宣传片,又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脸谱,才缓缓点头,挥手放行。走出海关大厅时,李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刚到法国就这么波折,后面可怎么办?”陆临川深吸一口气:“越难,才越有意义。走吧,去阿维尼翁。”(一波三折之第一折:初抵遇阻,海关风波)

从巴黎到阿维尼翁,高铁需要三个小时。窗外的风景渐渐从巴黎的现代化高楼,变成了南法的田园风光——成片的薰衣草田在阳光下泛着紫色的光晕,古老的石屋点缀在绿树丛中,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脉隐约可见。陆临川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拿出剧本,反复琢磨着舞台调度的细节。陈青山不在,很多细节都需要他亲自敲定,尤其是在陌生的舞台上,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影响整个剧目的呈现。

傍晚时分,高铁抵达阿维尼翁TGV车站。一出车站,一股浓郁的戏剧氛围便扑面而来。这座被中世纪古老城墙环绕的小城,此刻正沉浸在戏剧节的狂欢中——街头巷尾贴满了色彩斑斓的剧目海报,从经典的莎士比亚戏剧到先锋的实验话剧,应有尽有;穿着奇装异服的街头艺人在广场上即兴表演,有的扮演成古希腊神话里的角色,有的则用夸张的肢体语言演绎着现代故事;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和艺术家们穿梭其间,说着不同的语言,脸上却都带着同样的兴奋与期待。

然而,这份狂欢与《脸·脉》团队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当他们推着装满道具的行李车,穿着简单的休闲装走在街头时,不少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这些目光里,有好奇——好奇这群来自东方的人要带来什么样的剧目;有审视——审视这台以传统戏曲为基础的剧目,能否在这个以先锋、实验著称的艺术殿堂立足;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在一些西方艺术家看来,东方传统艺术太过“陈旧”,缺乏现代性与创新性。

“陆导,你看他们的眼神,”老张低声说,他常年和道具打交道,性子耿直,最见不得这种轻视的目光,“咱们的川剧变脸,比他们那些先锋艺术不知道厉害多少,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人?”陆临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张,别在意。艺术没有高低之分,只是表达方式不同。我们要做的,是用作品说话。”

团队入住的是组委会安排的民宿,就在阿维尼翁老城区里,离戏剧节的主会场——阿维尼翁教皇宫殿不远。民宿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热情地为他们准备了南法特色的普罗旺斯鱼汤和可丽饼。然而,时差和紧张的准备工作,让大家都没什么胃口。简单吃过晚饭后,陆临川立刻召集团队开会,梳理第二天的工作流程:上午熟悉舞台,下午进行第一次技术联排,晚上和组委会工作人员沟通细节。

深夜,陆临川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时差带来的眩晕感和对演出的担忧,像两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国内医院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陈青山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充满了力量:“临川,怎么样了?阿维尼翁还好吗?”“陈老师,我们都安顿好了,明天就开始联排。”陆临川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没能让您亲自来。”

“傻孩子,”陈青山笑了笑,“能把《脸·脉》带到阿维尼翁,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记住,川剧的魂,不在技巧,而在情感。不管舞台多大,观众是谁,只要你把角色的情感传递出去,就一定能打动他们。还有,遇到问题别慌,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相信你。”挂掉电话,陆临川的眼眶湿润了。陈老师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他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陆临川带着团队来到主会场的舞台。这座舞台是在教皇宫殿的广场上搭建的,采用的是开放式设计,舞台尺寸比国内的标准舞台小了近三分之一,而且舞台边缘没有护栏,直接面对着观众席。“坏了,”负责舞台调度的小李脸色一变,“陆导,这个舞台尺寸和我们国内的完全不一样,之前预设的很多走位和调度都要调整,尤其是变脸时的转身和走位,空间根本不够。”

陆临川皱起眉头,走到舞台上,亲自比划着演员的走位。他发现,不仅是走位,就连一些道具的摆放位置也需要重新规划。比如剧中最重要的“脸谱墙”,原本设计的是宽三米、高两米,现在根本无法完整摆放。“立刻调整方案,”陆临川当机立断,“把脸谱墙拆分成两个部分,分别放在舞台两侧;演员的走位缩短距离,重点突出面部表情和手部动作;变脸时的转身幅度减小,利用舞台的纵深来完成动作。”小李点点头,立刻拿出纸笔,开始重新绘制舞台调度图。

中午时分,当地的舞台技术团队也来到了现场,为首的是灯光师皮埃尔。皮埃尔是阿维尼翁戏剧节的资深灯光师,曾为不少先锋剧目设计过灯光效果,性格却有些傲慢。当陆临川向他解释川剧特有的光效要求时,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眼神里却满是不以为然。

“皮埃尔先生,川剧的灯光讲究‘虚实结合’,”陆临川指着剧本上的描写,“比如在演员变脸时,需要用侧光突出脸谱的层次,用逆光勾勒演员的轮廓,营造出神秘的氛围;而在表现角色内心挣扎时,需要用暖色调的顶光,柔和地照亮演员的面部,展现角色的情感变化。”皮埃尔撇了撇嘴,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陆先生,我做灯光师已经二十年了,什么样的剧目没见过?东方戏剧的灯光,不就是亮一点、颜色艳一点吗?放心,我会给你们设计最‘精彩’的灯光效果。”

陆临川心里一沉,他知道皮埃尔根本没理解他的意思,但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再详细解释。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皮埃尔能按照他的要求来做。(铺垫第二折危机:技术团队误解)

下午两点,第一次技术联排正式开始。当演员们穿着精致的川剧服装走上舞台,悠扬的川剧锣鼓声响起时,舞台下的组委会工作人员和部分提前到场的评委,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然而,没过多久,问题就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首先是走位混乱。由于舞台尺寸缩小,演员们原本熟练的走位变得十分局促,有好几次,两名演员差点撞在一起。然后是灯光问题。皮埃尔根本没按照陆临川的要求来设计光效,在演员变脸时,他用了刺眼的追光灯,不仅没能突出脸谱的层次,反而让脸谱的颜色变得模糊不清;在表现角色内心挣扎时,他又用了冷色调的灯光,让整个舞台显得阴森压抑,完全违背了剧目的情感基调。

最惊险的是变脸道具的衔接失误。川剧变脸的核心在于“快”和“准”,演员需要在快速转身的瞬间,通过特殊的手法更换脸谱。由于舞台空间狭小,加上当地的换景人员对“变脸”技术不了解,在一次快速换景时,一名换景人员误将原本应该放在舞台左侧的脸谱盒,放到了右侧。当演员转身去拿脸谱时,却发现脸谱盒不见了,一时间愣在原地,舞台上出现了长达十秒的空白。

舞台下的评委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有的摇了摇头,有的拿出笔记本,快速地写着什么。王姐坐在台下,手心全是汗,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怦怦直跳。联排结束后,舞台上的演员们垂头丧气,技术团队也一脸尴尬。皮埃尔更是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嘴里还嘟囔着:“我觉得灯光效果很好,是你们的演员配合不好。”(一波三折之第二折:技术联排危机爆发)

回到民宿,气氛异常沉闷。李姐一边给演员们补妆,一边安慰道:“大家别灰心,第一次联排出问题很正常,我们慢慢调整就好。”老张则气得直拍桌子:“那个皮埃尔,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就是看不起我们的川剧,不想好好配合!”负责变脸的演员小林更是红了眼眶:“都怪我,要是我反应快一点,就不会出现空白了。”

王姐走到陆临川身边,忧心忡忡地说:“临川,我看有些评委在台下交头接耳,是不是没看懂?还有那个皮埃尔,态度那么差,后面的联排可怎么办?”陆临川沉默着,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阿维尼翁古老的街景。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中世纪的城墙上,给这座小城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没关系,”陆临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艺术不需要完全‘看懂’,能‘感受’就好。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最纯粹的‘感受’传递出去。至于皮埃尔,他不是故意刁难,只是不了解川剧的艺术内涵。我们需要和他进行更深入的沟通,让他真正理解我们的需求。”

他召集团队,重新梳理联排中出现的问题,将问题分门别类:舞台调度问题、灯光效果问题、道具衔接问题、演员状态问题。针对每一个问题,他都提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舞台调度方面,他亲自示范,调整每一个演员的走位和动作,确保在狭小的舞台空间里,演员们能配合默契;道具衔接方面,他让老张给当地的换景人员详细讲解变脸道具的摆放位置和使用方法,还让演员和换景人员进行了多次模拟演练;演员状态方面,他给大家讲了陈青山的故事,鼓励大家拿出最好的状态,不辜负陈老师的期望。

晚上七点,陆临川带着小李和老张,找到了皮埃尔的工作室。皮埃尔正在整理灯光设备,看到他们进来,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陆先生,我都说了,灯光效果没问题,是你们的演员……”“皮埃尔先生,请等一下,”陆临川打断他的话,拿出平板电脑,里面存放着川剧经典剧目的灯光效果视频,“我知道你对川剧不了解,所以我带了一些视频,想让你看看真正的川剧灯光是什么样的。”

他点开视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川剧《变脸》的经典片段:演员在侧光和逆光的照射下,脸谱的层次清晰可见,每一次变脸都充满了神秘的氛围;当演员表现角色的喜悦时,暖色调的顶光柔和地照亮他的面部,显得格外亲切;当演员表现角色的愤怒时,冷色调的侧光又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严肃。皮埃尔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放下手里的设备,凑到平板电脑前,认真地看着视频,时不时点一点头。

“原来川剧的灯光这么有讲究,”皮埃尔的语气里充满了敬佩,“陆先生,对不起,我之前太傲慢了,没有真正理解你的需求。你放心,我会重新设计灯光效果,一定能完美呈现川剧的魅力。”陆临川笑了笑:“皮埃尔先生,谢谢你的理解。艺术是相通的,我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美。”(化解第二折危机)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天上午,当团队再次来到舞台进行调整时,却遇到了更大的麻烦——来自德国的一个先锋剧组,竟然霸占了舞台,声称他们需要额外的排练时间。这个剧组的导演是德国著名的先锋艺术家汉森,性格傲慢霸道,在阿维尼翁戏剧节上颇有话语权。

“这是我们的排练时间,”小李上前交涉,拿出组委会的排练时间表,“汉森导演,根据组委会的安排,上午九点到十二点是我们的排练时间,请你们离开。”汉森瞥了一眼时间表,不屑地笑了笑:“排练时间?我看你们昨天的联排一团糟,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排练时间。不如把时间让给我们,我们的剧目可比你们的‘老古董’有看头多了。”

“你说谁的剧目是老古董?”老张气得满脸通红,上前一步,就要和汉森理论。陆临川赶紧拉住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汉森:“汉森导演,我们尊重你的艺术,但也请你尊重我们。每一个剧目的排练时间都是组委会安排好的,我们有权使用这个舞台。如果你有意见,可以去找组委会沟通,而不是在这里霸占我们的排练时间。”

汉森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他的团队成员立刻挡在了舞台门口,不让陆临川他们进去。“我就是不让,你们能怎么样?”汉森挑衅地看着陆临川,“在阿维尼翁,不是谁都有资格来的。像你们这种来自东方的传统剧目,根本不属于这里。”舞台下的观众和其他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有的看热闹,有的小声议论,有的则对汉森的行为表示不满。(一波三折之第三折:同行挑衅,舞台被占)

王姐急得满头大汗,赶紧给组委会工作人员打电话。然而,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听。陆临川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上午的排练时间就全浪费了。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汉森面前,平静地说:“汉森导演,我们都是艺术家,应该相互尊重。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剧目不好,可以等到正式演出时再来评价。现在,请你让你的团队离开舞台,不要影响我们的排练。”

“尊重?”汉森嗤笑一声,“尊重是靠实力赢得的。你们有实力吗?昨天的联排我看了,简直是一团糟。变脸?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根本算不上艺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陆临川。他走到舞台中央,对着汉森和围观的人群说:“汉森导演,你说变脸是小孩子的把戏,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川剧变脸。”

他让老张拿来一套简单的变脸道具,快速地画好基础脸谱,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表演变脸。只见他身子一转,手一挥,红色的脸谱瞬间变成了黑色;再一转,黑色的脸谱又变成了白色;短短一分钟内,他接连变换了五种脸谱,每一次变换都干净利落,充满了神秘的氛围。围观的人群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的甚至欢呼起来。汉森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组委会的工作人员终于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们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组委会负责人严厉地批评了汉森,要求他立刻带着团队离开舞台,并向陆临川团队道歉。汉森无奈,只能带着团队悻悻地离开,临走前,他狠狠地瞪了陆临川一眼,眼神里满是不甘。(化解第三折危机)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团队成员们都松了一口气,看向陆临川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小李激动地说:“陆导,你太厉害了!刚才那一手变脸,简直帅呆了!”陆临川笑了笑:“这不是我厉害,是川剧厉害。只要我们坚守川剧的魂,就没有我们迈不过去的坎。”

接下来的排练非常顺利。皮埃尔重新设计了灯光效果,完美呈现了川剧的魅力;演员们经过多次演练,已经适应了狭小的舞台空间,走位和调度都变得十分流畅;换景人员也熟悉了变脸道具的摆放位置和使用方法,再也没有出现过衔接失误。舞台下的评委们,脸上的审视渐渐变成了赞赏,有的甚至在排练结束后,主动走上舞台,和陆临川交流对剧目的看法。

一位来自法国的评委,握着陆临川的手说:“陆先生,《脸·脉》太精彩了!虽然我听不懂川剧的唱词,但我能感受到角色的情感,感受到川剧的魅力。你们用东方的传统艺术,讲述了一个关于亲情、传承的故事,这是全人类都能理解的主题。”陆临川心里一阵温暖,他知道,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川剧的魅力,终于被西方观众所认可。

正式演出的前一天晚上,陆临川带着团队来到阿维尼翁教皇宫殿前的广场上。夜色渐浓,广场上的灯光渐渐亮起,古老的宫殿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庄严。陆临川看着团队成员们,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陆临川的声音充满了力量,“我知道大家都很紧张,但我想告诉大家,我们不需要紧张,因为我们代表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中国的川剧,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只要我们把最纯粹的情感传递出去,把最精彩的表演呈现出来,就一定能打动评委和观众。”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青山的电话,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头传来陈青山的声音:“孩子们,我知道你们明天就要演出了。记住,川剧是活的,它不仅有精湛的技巧,更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你们要把川剧的活,传递给全世界的观众。我在国内,为你们加油!”团队成员们都感动得红了眼眶,齐声说:“陈老师,我们一定会加油!”

挂掉电话,陆临川抬头望向夜空。夜空中繁星点点,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座古老的小城。他想起了爷爷教他变脸时说的话:“变脸变脸,变的是脸,不变的是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的脸谱,都不能忘记自己的初心。”他想起了陈青山在排练场里的谆谆教诲,想起了团队成员们日夜的付出,想起了那些为川剧传承而努力的人们。

他突然明白了,《脸·脉》不仅仅是一台剧目,更是一条连接东西方文化的纽带,是川剧百年传承的缩影。他们来到阿维尼翁,不仅仅是为了演出,更是为了让世界看到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让中国的艺术走向世界。这,就是他们的初心,也是他们的使命。

第二天晚上,正式演出开始了。当幕布缓缓拉开,悠扬的川剧锣鼓声响起,演员们穿着精致的服装走上舞台时,整个广场都安静了下来。舞台上,演员们用精湛的演技,演绎着一个个感人至深的故事;用神奇的变脸绝技,赢得了观众们一次次热烈的掌声。灯光师皮埃尔的灯光效果,完美地呈现了脸谱的层次和演员的神韵,让整个舞台充满了东方的神秘色彩。

演出结束后,幕布缓缓落下,观众们却久久没有离去,他们站起来,用力地鼓掌、欢呼,有的甚至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汉森站在人群中,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台非常精彩的剧目。组委会的评委们,更是对《脸·脉》给予了高度评价,称它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典范”。

陆临川带着团队走上舞台,向观众们鞠躬致谢。他看着台下一张张热情的面孔,看着团队成员们脸上灿烂的笑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泪水,有感动,有喜悦,更有对川剧传承的坚定信念。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他们还会把《脸·脉》带到更多的国家和地区,让更多的人了解川剧,了解中国传统文化。

夜色中的阿维尼翁,灯火璀璨。古老的城墙下,川剧的韵味与法兰西的浪漫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东西方文化交融的动人序曲。陆临川知道,艺术无国界,只要坚守初心,传递真情,就一定能跨越文化的隔阂,让美在全世界绽放。这,就是艺术的力量,也是文化传承的意义。

阿维尼翁的晨光刚漫过中世纪城墙的垛口,戏剧节的热度便已在街头巷尾蒸腾。若说舞台上的演出是艺术的集中绽放,那官方安排的艺术家对谈活动,便是观点的交锋与思想的碰撞。这场设在教皇宫殿旁露天论坛的对谈,汇聚了来自十几个国家的戏剧人,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白色藤椅上,空气中既有咖啡的醇香,更有暗流涌动的思辨气息。

陆临川穿着一件熨帖的深青色衬衫,坐在嘉宾席的一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陶瓷杯。身旁是几位西方先锋戏剧导演,正用法语热烈讨论着“当代戏剧的解构与重构”,偶尔投来的目光里,仍带着几分对这位东方导演的审视。王姐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笔记本,目光始终落在陆临川身上——她比谁都清楚,这场对谈看似轻松,实则是《脸·脉》能否真正融入西方戏剧语境的关键一役。

对谈进行到提问环节,现场的话筒被递到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手中。他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眼神锐利如刀,正是德国著名剧评人克劳斯——以言辞犀利、立场鲜明的西方中心主义评论闻名,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质疑非西方传统艺术的“当代性”。克劳斯调整了一下话筒,目光直直射向陆临川,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陆先生,首先我必须承认,贵团队在舞台上展现的‘变脸’技巧,无疑达到了令人惊叹的水准。但在我看来,这种快速变换外部面具的形式,更像是一种具有奇观性的杂耍技术。”

话音刚落,现场瞬间安静了几分,梧桐叶的沙沙声都变得清晰可闻。克劳斯顿了顿,继续抛出更尖锐的质疑:“我们都知道,当代戏剧的核心早已转向心理深度的挖掘与文本的哲学思辨。相比之下,您依赖的‘变脸’,似乎只停留在视觉冲击的层面。陆先生,您不觉得这种艺术形式,在今天显得有些过时和肤浅吗?它又如何承载您在之前采访中所说的,关于‘传承与人性’的深刻哲学思考?”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现场立刻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几位西方艺术家纷纷点头附和,眼神里带着“果然如此”的笃定;来自其他非西方国家的代表则面露愠色,却又碍于场合不便发作。王姐在台下瞬间捏紧了拳头,手心全是冷汗——她太了解陆临川,这位年轻导演看似温和,骨子里却有着不容侵犯的倔强,她生怕他一时冲动,用强硬的言辞激化矛盾,反而适得其反。

陆临川坐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微微垂眸,沉默了片刻。阳光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他指尖轻叩桌面,节奏平稳,仿佛在梳理思绪。这短暂的沉默让现场的紧张感愈发浓烈,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般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片刻后,陆临川缓缓抬眼,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浅笑,开口时,竟是一口流利且发音标准的英语——为了这场对谈,他在排练间隙苦练了整整一个月,就是为了能清晰、准确地传递自己的观点,不借助任何翻译的中转。“感谢克劳斯先生的提问,您的观点很尖锐,也很有代表性,”他的声音温和却有力,像春日里的溪流,看似平静却暗藏力量,“首先,我想澄清一个认知:我从不认为‘技术’与‘深度’是相互对立的。”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扫过全场,语气愈发坚定:“就像意大利歌剧演员的花腔,高音穿透云霄,技巧繁复到极致,可谁能说它肤浅?它承载的是角色炽热的情感;就像芭蕾舞者的足尖技术,每一个旋转、跳跃都经过千锤百炼,可它传递的是故事的悲喜与人性的挣扎。‘变脸’亦然,它不是凭空产生的杂耍,而是川剧艺人历经数百年打磨的艺术瑰宝,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变换,都服务于情感的表达与叙事的推进。”

克劳斯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反驳,却被陆临川平静的目光制止。陆临川继续说道:“您认为它只是变换‘外部面具’,这或许是因为您不了解东方的哲学与艺术观念。在我们的文化里,‘脸’从来都不只是生理意义上的器官,而是内心世界的外化与象征。红脸的关公,代表的是‘忠勇’的品格;白脸的曹操,代表的是‘奸诈’的心性;黑脸的包拯,代表的是‘刚正’的气节。这种将人性特质高度凝练为视觉符号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种极具智慧的心理刻画,何来肤浅之说?”

说到这里,他拿起桌上的一杯清水,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渐渐变得深沉:“更重要的是,《脸·脉》所尝试的‘无相’变脸,早已超越了这些固定的符号。在剧目的高潮部分,演员不借助任何预设的脸谱模板,而是通过快速的手法变换,让面部色彩在红、黑、白之间流动交融——这象征着人性的复杂与多面,愤怒如何在一瞬间化为悲悯,绝望如何在绝境中生出希望,仇恨如何被宽恕化解。这种不依赖文本台词,直接用视觉语言呈现情绪流动与转化的方式,难道不是一种对心理深度更极致、更抽象的探索吗?”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陆临川的话语吸引。克劳斯摘下眼镜,用指尖轻轻擦拭镜片,眼神里的傲慢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沉思。陆临川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语气里带着一丝真诚的邀请:“艺术的形式从来都不是单一的,就像阿维尼翁的戏剧节,既有先锋的实验话剧,也有经典的传统剧目;既有西方的叙事方式,也有东方的表达逻辑。或许‘变脸’对您而言是陌生的,甚至是难以理解的,但我相信,人类的情感是共通的——对正义的向往,对亲情的珍视,对人性的思考,这些都是不分国界的。”

“我们不妨暂时放下固有的评判框架,放下所谓的‘西方中心’或‘东方传统’的标签,用心去感受每一种艺术形式背后的真情实感。也许,您会在这种陌生的形式里,找到熟悉的情感共鸣;也许,我们能在这种观点的交锋中,发现艺术更广阔的可能性。”

话音落下的瞬间,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后,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王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陆临川不仅守住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尊严,更用智慧与气度赢得了西方同行的尊重。几位非西方国家的艺术家站起身,用力鼓掌;就连之前附和克劳斯的几位西方导演,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克劳斯重新戴上眼镜,走到陆临川面前,伸出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与敬佩:“陆先生,您的回应让我深受启发。我承认,我之前对东方传统艺术存在偏见,是我狭隘了。您让我明白,真正的艺术深度,不在于形式的新旧,而在于情感的真挚与思想的厚度。”

陆临川站起身,握住克劳斯的手,微微一笑:“感谢您的坦诚。艺术本就是在碰撞中成长,在交流中升华。期待您能来看《脸·脉》的正式演出,或许会有更多不一样的感受。”

阳光穿过梧桐叶,洒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也洒在古老的城墙之上。这场城墙下的交锋,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尖锐的对峙,却以一种更具力量的方式,完成了东西方艺术观念的对话。陆临川用他的从容与智慧,不仅为《脸·脉》的正式演出做了一次完美的预热,更在阿维尼翁的土地上,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散场时,一位法国戏剧评论家走上前,对陆临川说:“陆先生,您今天的发言,比任何演出都更精彩。您让我们看到,东方传统艺术不是过时的古董,而是充满生命力的宝藏。”陆临川笑了笑,目光望向远处的城墙,心里默念着:陈老师,我们不仅把《脸·脉》带到了阿维尼翁,更把川剧的魂,把中国艺术的精神,传递给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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