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功没有防备，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差点摔倒。

他勉强稳住身形，认出林栋，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又是你这个穷酸小白脸！你凭什么打人？”

“这是我和我姐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外人？”

林栋冷哼一声，“程知青现在是鸿福食品厂的正式员工，她的事情，厂里就有资格管。”

“你公然在厂区附近敲诈勒索，侮辱女职工，哪一条都够送你去派出所待几天！”

“把钱还给程知青！”

林栋上前两步，这副气势，让程建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你.......你少吓唬人！我拿我姐的钱，天经地义，你算老几？”

“姐，你说句话啊！我拿这钱，是为了给妈看病买药的！妈都咳血了，你不管吗？”

程慧景咬咬牙，脸色为难，终究还是上前一步，拦住了林栋。

“林技术员，算了，这钱.......是我给他的。”

林栋紧皱眉头，“程知青，给你母亲治病，当然可以拿钱，我就怕这混账小子，不是拿这钱去买药！”

程慧景一怔，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什么？”

程建功见话头不对，有些急了。

“姐，你可不能信他一个外人的话！我拿了钱，不给妈看病，还能拿去干啥？”

“行了，我先走了，妈还等着我拿钱回去买药呢，这两天，我还会再来的，你.......你再多准备点钱！”

话音刚落，程建功便匆匆跑出了巷子，生怕手里的钱再保不住。

林栋攥着拳头，也没有再追，看着程慧景的眼神，多了几分担忧和同情。

这个姑娘，实在是太心软了。

陈卫国冷眼瞧着，也觉得林栋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程建功能利用亲姐姐的名声，来要彩礼钱，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孝子。

程慧景下乡两年，平时除了给家里寄钱写信，好像很少收到回信。

而她母亲的病，好像一直都不太好。

“程知青，你还好吗？”

巷子里，林栋主动开口，想要安慰。

程慧景只是摇了摇头，情绪看起来不太好。

“林技术员，谢谢你，但是我家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我甩不脱的。”

“就算我不想管建功，但是我不能不管我妈的病，她一个人把我和弟弟拉扯大，不容易。”

林栋轻叹了口气，“程知青，你别说了，我能理解。”

“要不，你把你母亲接到榆树县来照顾？厂里人也能帮衬一些。”

“交给你弟弟.......我总觉得不靠谱。”

程慧景咬了下嘴唇，林栋提出的想法当然很好，但是以她目前的处境，实在是不想再麻烦大家了。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林技术员，我心里有数，我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吧。”

林栋看她不想聊这些事，只好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先回厂里吃饭。”

陈卫国靠在墙边，始终没有出面，但是关于程建功的疑心，倒是越来越重。

程慧景是个心软的好姑娘，若是一直被家里人纠缠拖后腿，以后怕是会被卷进更大的麻烦中。

回到厂里，陈卫国便找来刘虎。

“陈老弟，找我啥事？”

陈卫国神色严肃，低声交代。

“虎哥，有个要紧事，想请你帮个忙。”

刘虎促狭一笑，“搞的这么神秘，有啥事，直说就行了。”

“趁着我还没去江城，啥事我都能帮你办了。”

陈卫国点点头，简单将自己的疑惑说了说。

“你是怀疑，这个兔崽子会拿着钱干不好的事？”

陈卫国点点头，“这也说不准，程建功看着横，其实就是个窝里横。”

“他年纪不大，很容易走上歪路，要是真在外面惹出祸来，连累的还是慧景。”

刘虎点点头，“说的也是，程知青是无辜的。”

“那我这就出去，打听打听消息，看看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干什么不正经的事。”

刘虎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摸到了程建功的落脚点。

原来他这几天，根本没有回家，而是在城西老马头的棋牌室里混日子。

棋牌室门脸破旧，里面烟雾缭绕，乌烟瘴气的。

刘虎进了门，很快便瞧见了程建功的身影。

程建功此刻，哪有半分在姐姐面前的跋扈？而是双眼通红，额角冒着冷汗，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牌。

很快，这场牌局便结束了，程建功不出意外的输了。

“小子，拿钱！你今天可都连着输了五把了。”

程建功红着眼，脸色越发难看。

“我.......我们再来，我就不信了，我赢不回来！”

说着，就要伸手去洗牌，谁知被一旁的牌友死死抓住手腕。

“你小子听不懂话吗？先掏钱！”

“加上你之前欠的，拢共二十块零八毛，你是现在掏钱，还是哥几个帮你松松筋骨？”

说着，手上便又用了些力气，捏的程建功吃痛哀嚎起来。

“别......几位大哥，再通融通融........”

“我姐就在鸿福食品厂上班呢，她有钱！过两天就发工钱了，我肯定立马还上！”

“放你娘的屁，都宽限你几次了？”

旁边的人一脚便踹翻了程建功的凳子，“哥几个甭和他废话，直接剁他一根手指头，让他先长长记性！”

说着，就从后腰处抽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掂量着。

程建功被吓得脸色煞白，差点尿了裤子，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别.......别剁，求求你们，饶了我，我这就去找我姐，她和厂里的主任有关系，肯定能拿到钱！”

刘虎咂咂嘴，忍不住起身上前。

再让这混小子说下去，八成又要牵扯到陈卫国了。

“几位兄弟，火气别这么大嘛！”

刘虎走上前，朝两人拱拱手。

“这小子欠这点钱，不至于动刀子，这样吧，我先垫上今天的。”

说着，刘虎便干脆的掏出钱，递过几张皱巴巴的钱票。

粗略一数，大概五块多。

“你这点钱不够啊，他欠的可不少！兄弟，你想替人出头，也得懂规矩啊。”

刘虎哈哈一笑，“规矩我肯定懂，不过这小子今天得跟我走。”

“你们放心，这钱瞎不了，这小子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