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栋一怔，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陈主任，可是一旦申请了专利，技术细节，就要公开。”
“市面上那些仿造能力强的厂家，很快就能照葫芦画瓢做出来，甚至绕开专利，做出改动。”
“到时候，怕是会对鸿福厂的果蔬汁生意不利。”
陈卫国笑笑，“林技术员，你还是挺仗义的嘛！”
“不过这是你研发的机器，你申请专利，也是应该的。”
“不过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这其中的好处，首先，申请了专利之后，就相当于给你的创新成果，穿上了法律的铠甲。”
“以后无论谁想用这个技术，都要经过你的同意，还可以收取专利费用。”
“其二，有了这个专利，能让惠城机械厂出名，这不仅是荣誉，也是实力的象征，你帮了鸿福厂这么多，算是对你的报答。”
“最后，果蔬汁的市场很大，鸿福厂不会一口全都吞下，我们厂主要靠的是品质和顾客的信任，不怕竞争，反而更需要这种健康的行业生态环境。”
陈卫国的一番话，条理清晰，格局宏大。
这也让林栋更加意外。
“健康的行业生态环境？”
陈卫国点点头，“没错，之前鸿福厂经历过太多眼红，其中不乏还有栽赃陷害，我认为都没必要。”
“良好的商业竞争，应该是从产品的质量上入手，做出越来越好越多的新产品。”
“与其背地里勾心斗角，不如东西就摆在这，你有本事，你就研究。”
林栋咧嘴一笑，语气中带着由衷的佩服。
“陈主任，你的眼光，看的可真长远。”
“那些背地里眼红的小人，要是听见这话，一定羞得无地自容。”
陈卫国被逗笑了，“我倒也没那么圣人，只是这是个必然趋势。”
“厂子想要做大做强，就不能用小商小贩的思维去看待，要宏观一些，把自己的招牌稳固了，才能稳坐江山。”
林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陈主任，你这些话，让我受益匪浅。”
“这次来鸿福厂，真的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陈卫国朝他挤眉弄眼，促狭一笑。
“我看，不仅是学到东西了，还.......把心也落下了吧？”
林栋的脸色顿时一红，目光也不好意思的闪躲起来。
“陈主任，你.......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厂里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的真真的呢，不过呢，我也不是什么红娘，只是提醒你一句，要把握机会。”
“有时候机会能等你一时，等不了你太久。”
陈卫国说罢，拍了拍林栋的肩膀。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你自己琢磨吧。”
林栋抿抿唇，还想再追问两句，陈卫国却已经走远了。
次日一早，程慧景便来到江城。
她按照萧静给的地址，先找到了第一家目标客户——江城供销社。
这是鸿福食品厂的老主顾，对厂里的产品，都很信赖。
程慧景拿着萧静的介绍信，很快便见到了负责人江经理。
一进办公室，对方便客气的请她坐下。
“江经理您好，我是鸿福食品厂的程慧景，这次来，是想和您介绍一下，我们厂刚刚研发的新产品。”
程慧景说着，从包里掏出精心准备的样品，轻轻放在桌子上。
“这是鲜榨果蔬汁，您可以打开尝尝看。”
江经理拿起瓶子，仔细打量了下，又拧开瓶盖闻了闻。
“看着倒是新鲜，什么价？”
程慧景笑笑，报出厂里核算好的出厂价。
江经理的眉头，却立刻皱了起来。
“程同志，这个价格，可不便宜啊。”
“比汽水还贵一点呢。”
程慧景点点头，“江经理，这是纯果蔬鲜榨，无添加有营养，口感也清爽。”
“成本虽然比汽水高一些，但是品质绝对值得。”
“不如您先尝尝？”
江经理点点头，倒出一小杯，尝了一口，咂了咂嘴。
“嗯，这味道倒是还不错，挺清爽的。”
“只是.......”
江经理顿了顿，露出为难神色。
“程同志，不是我不给贵厂面子，只是东西虽好，但是你想想，老百姓买瓶汽水才多少钱，便宜又解渴。”
“果蔬汁虽然有营养，但是供销社面向的，是普通群众，大家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的。”
“花这个钱，买果蔬汁，怕是有些难，我担心就算进了货，也卖不动。”
程慧景心中一沉，江经理的话说的很实际，这也正是她来之前，预料过的，可能会出现的阻力。
谈生意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她定了定神，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江经理，您的顾虑，我可以理解，但是鸿福厂和您这边合作这么久，您也清楚，我们厂里的产品，做的都很用心。”
“这次新产品上市，我们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这边，能不能，请您看在情分上，先少进一些试试？”
“一来，让顾客尝个鲜，二来，也有新产品的卖点，吸引到更多人气，若是后续还是卖不动，萧经理也说了，绝不会让您这边难做的。”
程慧景的这番话，姿态放得低，情谊抬得高，轻重有度。
江经理听着，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看在合作的份上，先订一批试试吧。”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真的卖不动，那下次，可就不能再讲情面了。”
峰回路转，程慧景心中一松。
“那就多谢江经理了。”
拿到江经理订单书，程慧景才离开了供销社。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程慧景长舒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虽然这只是一次推销机会，但是对于首次独立负责的她来说，已经算是挑战了。
而这一次的订单，也并非全靠她自己，而是看在过往的合作面子上，才打开了缺口。
这种情面，只能用一次。
程慧景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继续攻克其他客户。
只是结果，比她料想的，还要差一些。
现实的冷水泼下，让程慧景的心中，越发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