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王爷不弃，末将郭钧，愿效犬马之劳。”
云澄微微一笑：“将军请起。日后，便有劳将军了。”
“末将岂敢！”郭钧涕泗横流，受宠若惊。
“来人呐，送郭将军下去歇息。”
郭钧走后，云澄思索了片刻，便吩咐手下，唤来一人。
“王爷，您唤我何事？”
一个身材瘦小的军士走入。
“那白归尘，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他在客栈中养伤，时不时打探一下郭钧将军的情报，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他见燕云城被我们掌控，也不敢贸然行动。”
云澄微微颔首：“很好。”
“你和几个弟兄去周将军那边领十两银子，回去喝酒吧。白归尘那边的事情，本王另有打算。”
“多谢王爷！”
军士走后，云澄从怀中取出假扮郭钧弟弟的面罩，若有所思。
……
天京城西郊。
天刚蒙蒙亮，各地集结的精锐就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玄甲映着天光，泛着冰冷而整齐的金属寒芒，从点将台前一直铺陈到视线的尽头，沉默得令人心悸。
唯有战旗在凛冽的风中猎猎狂舞，发出撕裂布帛般的巨响。
低沉的号角声穿透云层，绵长而苍凉，如同巨兽苏醒的喘息。
随即，战鼓擂动。
女帝朱凌雪身披特制的金鳞玄甲，登上高耸的点将台，立于台中央。
她今日未施过多粉黛，面色略显苍白，唇线紧抿。
甲胄并未让她显得笨拙，反而勾勒出挺拔而肃杀的身姿。
她缓缓扫视台下无边无际的军阵。
目光所及，人头攒动，兵甲森然。
一股混合着铁锈、皮革与尘土的气息被风卷上高台。
这是她的军队，大穹王朝最能征善战的精锐。
“万岁！万岁！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骤然爆发，数万士卒以刀击盾，以枪顿地，声浪如同实质的波涛，一波波冲击着点将台，也冲击着台上每一个人的耳膜与心神。
朱凌雪的胸口随着这声浪微微起伏，凤目之中寒光凝聚。
她看到了台下那些年轻将领昂起的头颅，看到了他们眼中燃烧的功名之火。
他们对建功立业的渴望，早已被朱凌雪点燃。
各位重臣肃立两侧，人人面色凝重。
肖云海站在阶前，脸色苍白。
领兵的肖云涛则是一身甲胄。
望向肖云海的眼神有些嘲弄。
似乎他已经建功立业了。
一名身穿绛紫官袍、声音洪亮的礼官展开明黄卷轴，运足中气，诵读讨逆檄文。
词句铿锵，历数云澄十恶不赦之罪，宣称此战乃代天行诛，吊民伐罪。
檄文毕，全场肃然。
朱凌雪上前一步，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声音清越而冰冷。
“逆贼云澄，祸乱北疆，动摇国本！”
“朕，承天命，御极宇，今日于此，誓师讨逆！”
她声音不高，却没人敢说什么。
“尔等将士，皆朕股肱，国家干城！”
“望尔等持雷霆之威，奋虎豹之勇，犁庭扫穴，克复河山！”
“朕，在京师，待尔等凯旋，不吝封侯之赏！”
“谨遵圣谕！扫平叛逆！凯旋还朝！”肖云涛站起身来，率先拔剑高呼。
紧接着，他麾下的军士都开始高呼
“扫平叛逆！凯旋还朝！万岁！万岁！万岁！”
更猛烈的声浪再次爆发，近乎疯狂。
无数兵刃举起，在黯淡的天光下汇成一片移动的死亡森林。
朱凌雪看着这一切，缓缓抬起右臂，然后，重重挥下！
“出征！”
战鼓声陡然变得急促狂暴，如同惊涛拍岸。
号角长鸣，穿透云霄。
庞大的军阵开始移动。
最前方的骑兵如离弦之箭奔出，扬起漫天尘土。
步兵方阵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甲叶碰撞之声汇成单调而骇人的节奏，大地在无数脚步下微微震颤。
朱凌雪独立高台，目送着这条代表帝国怒火的巨龙蜿蜒北上，直至旌旗没入远方的尘烟。
“云澄，朕未必胜不了你！”
她攥紧了拳头，声音里满是冰冷。
点将台下，老太监的身影藏在阴影之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陛下呀陛下，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那云澄何等人物，您又怎么是他的对手呢？
可大军出征之时，他又怎么能开口劝谏？
只能期待，云澄败在肖云涛的手中吧……
想到这一点，老太监忍不住笑了。
云澄败给肖家小子？
多么小众的词汇啊！
无敌的大穹战神，败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真当这是什么话本故事呢！
……
与此同时，云澄已经潜入了燕云城，来到了白归尘住的客栈之外。
等候不多时，白归尘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客栈门前。
白归尘风尘仆仆，刚从城北一片混乱的坊市打听无果回来，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焦躁。
他正准备踏入客栈门槛，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郭兄弟？”
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大人，真是巧了！”
伪装成郭钧弟弟的云澄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
“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白归尘欣喜若狂，连忙把云澄让进了客栈坐下，招呼小二上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这才开口闲聊。
“河朔州的事情，怎么样了？”
云澄假作叹息：“哎……谁能想到，云澄居然脱离牢笼，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如今，整个河朔州都落入云家军之手了！”
白归尘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兄弟你是还没来得及回家吧？”
“如今燕云城也是在云家军的掌控之下，可要慎言啊！”
云澄装作愣神，旋即大惊：“什么？州牧呢？我哥哥呢？”
白归尘长叹一声：“州牧我未曾听说。”
“倒是到兄弟的府上拜访了几次，可郭将军一直是未曾路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澄假装焦急：“白大人，这我不能再停留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哥哥！”
白归尘忙把他按住：“郭兄弟，听我一句劝。”
“如果令兄没事，你自然不用着急。”
“可若是令兄出了事……你现在去，可就是自投罗网了！”
